那戲本子上四個極標緻的大字，“龍鳳呈祥”。

她掃過桌上還未及改換的燈盞，早已看不見蠟燭，隻要一堆攤在燈盤上的蠟燭淚，架在筆架上的羊毫已經枯乾。

商秀兒回到鶯園，手裡還捧寶貝似的捧著戲本子，一進了屋，連外套都顧不得脫，便倉猝翻看起來，穀師父責怪道：“做甚麼那麼焦急？先換了衣裳，屋裡和緩，謹慎出了汗又受涼。”

商秀兒慎重的點了點頭，悄悄退了出去。

商秀兒抬眼看向蕭六爺，他靠在常日坐的椅子上，中間放了紅銅的炭盆，圍著暖衾，神情略微有些蕉萃。

商秀兒幾近立即迷上瞭如許的曲調！

她感受動手裡沉甸甸的那份重量，俄然有種想落淚的感受。

一名教員傅帶著兩個學徒賣力行頭、服飾和道具，商秀兒隻曉得大師非常恭敬的喚他“程師”，傳聞是家傳的技術，固然年紀大了，但心眼兒卻很矯捷，做出來的東西又標緻精美又健壯，就連蕭六爺對他也是極其客氣的。

她忍不住翻開了手中的戲本子，每頁都充滿了密密麻麻的墨跡，新舊不一，最後幾頁還略微有些潮意。

彷彿在問：“她是誰？她行麼？”

穀師父笑了起來，道：“能，既然蕭六爺發話了，我有甚麼不準的？隻是要遵循我說的，熟諳曲調，悄悄哼冇有題目，若要唱起來，之前則必須先開好嗓。”

另有樂隊的徒弟們，商秀兒也是見過一麵的，就是在觀音台試戲的時候的那些人，總領樂隊班子的是阿誰曾提點過她的中年鼓師顧菊生，還承擔著明劇裡製曲的任務。

但或許是因為蕭六爺自始自終的對峙，和他在世人低聲群情中悠然得意的態度，商秀兒一點兒也不擔憂，如果蕭六爺以為她能夠，那麼她就必然能夠！

全部班子管事兒的剛巧也姓管，人稱“管頭兒”的，跟過很多梨園子，措置俗務和待人接物極其老道，商秀兒也見了禮。

隻是到了天已經擦黑的時候，商秀兒竟然還未讀到孫尚香的出場，不由得有些暗自焦心，穀師父已經催了幾次用晚餐，商秀兒隻得草草的今後翻了多少頁，纔看到孫尚香的唸白與唱詞。

蕭六爺笑了一下，用手揉捏著眉心，道：“第一齣戲老是要慎重些。歸去好好籌辦。”

最讓商秀兒歡暢的是，穀師父和梁師父也都在，最讓她吃驚的是，兩位嶽師父竟然也在！

這本是一句吉利話兒，拿來做了這齣戲的名字，聽起來也是極喜慶的，商秀兒看了下去，倒是吳縣那一代曾傳唱過的小戲叫《劉備招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