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畫未·完】

“情。”

憐箏已經凍得落空知覺，固然身上蓋著三床豐富的棉被，卻還是在昏倒中瑟瑟顫栗，楓靈不敢再加棉被，免得迫著了呼吸，反是不好。憐箏床邊已經放了很多個火盆，爐火燒得甚旺，下人搬了不下十床被褥放在一旁備用。如許多的器具，卻也隻能起到保溫的結果罷了，如果身子不能自行生熱，而憐箏又不能解毒，定然是性命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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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邊數個銅盆中的炭火“嗶嗶啵啵”地跳動，赭黃色看起來暖和而安然，雖是火性不羈，卻又中規中矩地燃燒著，將周遭的氛圍燒熱，燒到人的身材裡，讓人獲得足以持續生命的溫度。

尚毓塵倉猝從府中的庫房尋了需求的藥材，呼喚了城中名醫入府，細細叮囑，令其謹慎熬藥。一開端的時候，她還在藥爐旁盯著火候，待了半晌便感覺了睏乏，打了個嗬欠，便出了房間，把攤子留給了那無辜的大夫。

這個促狹的動機一出來，便頓時拍了板。尚毓塵表情大好，輕巧地向東配房行去，盤算了主張要看楊楓靈如何自處。但她還不算對勁失色，剛進了東配房的園子，就想起了楊楓靈那陰晴不定、愛恨一鍋燉的性子，不由得退了兩步，卻在此時，聽到了有人醉聲誦道：“……紅衣才子白衣友，朝來同歌暮同酒。世人謂我戀長安，實在隻戀長安某……”

楊楓靈一句話，五分真五分假。憐箏將它當作十成的真，亦信了十成。

憐箏令葉寂然帶人去追楊德，而葉寂然不知是出了甚麼變故，竟一去不複返。雖是猜疑，但憐箏不得不帶著其他部屬沿著原定計齊截路南行，正迎上了這一場蜀中百年難見的風雪，山重水複之際，她和部屬尋到了這一個熊穴，以□□獵殺了洞中冬眠的熊羆，這纔有楓靈方纔嗅到的血腥氣。部屬外出探路，直到入夜都未返來，而楓矯捷在此時闖了出去。

“咦，澤中火……”玄衿獵奇地盯著那桶中黑糊糊的油狀物，忽的麵前一亮，烈火油便是石油，石油為澤中之火，現在呈離上兌下之卦象——

熟諳的聲音不太熟諳的詩，尚毓塵心機一動，又向前走了幾步，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搬出了小火爐，在園中煮水泡茶的楚生。

尚毓塵轉過身，斜眼使了個眼色，下人們便見機地退了下去，她本身也施施然走到了門口，卻又立足，回過身獵奇地望了楊楓靈一眼，笑意輕揚，轉了身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