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可何如，走進了雨夜，院門無聲的關上。

我還是躺著，惺眼昏黃地望著妻睡意慵懶的臉，內心充滿了歉意，感到對不起她，我睡在她的身畔，卻總夢見另一個女孩，一個來自幻界的幽靈，一個披著畫皮在人間浪蕩的女妖。

我踉蹌了一下，靠在一棵柳樹上，瞻仰天涯，西邊一遍魚鱗般且紅且黃的大片雲朵，在落日的光輝中逐步暗淡，到了中天，已經暗若烏雲。不稍時，柳枝絲絲飛揚，柳葉翻舞著，颳風了。中天的雲朵刹時飛翻纏卷，殘雲被風捲著，不竭地侵襲了西邊最後的光輝。

我緩了口氣，而這時，我發覺到，有絲絲的熱氣從上麵散到我的鼻子下，我往下觸了觸，鼻子碰到的是另一個鼻子，眉的臉不知甚麼時候轉了過來，正瞻仰在我的臉之下。黑夜裡，有一個潮濕的肌膚切近了我的嘴，那是眉溫軟的唇、

聽眉的語氣，她爸已顛季世了，要換死人的衣服，我有些遊移。這時，院子外的大門又敲響了，眉對她媽媽說，媽，看來又有人避雨，你去看看。然後對我笑笑，說，如何，嫌棄我們貧民家的衣服？我忙說，那裡，不敢，我多謝還來不及哩。眉神采一正，說，那還不從速換？就上前來，不容分辯，兩手敏捷的替我解了衣釦，當衣從命我背後退到手肘時，一個莽漢撞進了內廳，叫，我說如何磨磨蹭蹭不給我開門，本來藏了個姦夫。眉怒了，說，你說甚麼，他隻是避雨的，我給他換件乾的衣服。避雨的？莽漢拿眼瞪我，我認得你，你是王家村阿誰老在青樓混的風騷墨客王願。

夜雨就要來了，天氣提早降下了帷幕，再折騰了一裡多路，跟著裂怖長空的瞬息劈啪聲，一道電閃就擊落在我身前三丈外的草叢上，燦爛奪目。我頃刻驚栗呆立，迷濛的傍晚夜色裡，麵前燃起一絲青煙，有光在草叢裡閃爍，亮光騰躍了幾下，就著火了。我俄然驚覺，不好，這四周篙草滿盈，燒起山火可不得了，倉猝上前，提腳猛踩。不想這時，閃電隨後而來的驚雷便在我的頭頂爆響，炸得我渾身一片雞皮疙瘩，忙掩住了雙耳埋著腦袋。而這時，大顆的雨點就劈裡啪啦的在我身上敲響了。

我驚醒了，每當夢到這裡的時候，我就會驚叫而醒，喘著氣，額頭上冒著汗。我的妻俯起家來，一隻手肘支在床上，一隻手掌撫摩我的額頭，悄悄地給我試汗，說：又做惡夢了？我點點頭，妻吻吻我的唇說，冇事了，夢老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