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來！”烏瑪踏出一步，鹿皮靴在石板上敲出悶響。這個身高近兩米的壯漢單膝跪地，掌心的老繭比永革掌心的厚上三倍，“謹慎了，外村夫，我客歲摔斷過三頭公鹿的角。”

“甚麼？”

人群收回誇大的驚呼。阿纓捂著額頭後退半步，鹿皮裙上的鈴蘭花抖落一片：“你...你額頭如何這麼燙？”

“好個巧勁！”巫祝的香料罐“噹啷”落地，“你之前練過抓魚？”

篝火堆的火星濺向靛藍天幕時，永革正用草莖剔著牙，看巫祝蹲在火塘邊往羊肉上撒磨碎的香料——所謂“試煉”不過是場鬨劇，從阿纓遞來的野莓裡冇吃出迷幻草，到巫祝刻的“呼喚陣”實為孩童塗鴉，他早看破了這場部落式的“口試”。

“怕她學會用鋼筆後，把我的糗事都寫進‘部落史記’。”

阿纓不知何時回到他身邊，手裡多了串用螢火蟲殼串成的手鍊：“給你的定情信物！”她踮腳替他戴上，“等我十八歲，你要帶我去看‘電影’，還要教我用阿誰會冒煙的‘火棍’！”

夜深時，永革單獨坐在溪邊。打火機的火苗亮起，照亮水麵倒影——他瞥見本身左眼角的刀疤淡得幾近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篝火映出的笑意。遠處傳來阿纓的歌聲，雖不成調，卻比任何“神諭”都更實在。

人群發作出轟笑。阿蠻從草堆裡坐起，刀疤下的臉頰泛紅：“外村夫，你腰力不錯。”

永革摸了摸額頭，才發明是篝火烤的。他俄然笑出聲，伸手替她撿回掉落的羽毛：“現在算誰贏？”

圍觀的人群收回起鬨聲。永革重視到石板邊沿刻著恍惚的足跡——明顯這是部落裡傳播已久的“相半子”典禮。他捲起白襯衫袖子，暴露小臂上並不較著的肌肉線條，在工廠搬布料的日子倒比在軍隊時更練耐力。

溪水流過石頭，將筆跡倒映得碎碎的，像撒了把星星在水裡。永革望向星空，某顆流星劃過，他俄然感覺那不是隕落，而是某顆心在異世找到了屬於本身的軌跡。

永革望著她發亮的眼睛，俄然想起工廠露台的落日——當時他總覺得本身神馳的是青燈古佛，直到現在才明白，所謂“塵凡”，向來不是要逃離的喧嘩，而是值得保護的人間炊火。

烏瑪的拉力如潮流般湧來。永革沉腰側身，借對方前衝的力道悄悄一旋，石板上的灰塵被帶起一小團。圍觀者收回驚呼——烏瑪龐大的身軀竟踉蹌著向左邊歪去，若不是永革及時拽住，幾乎栽進火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