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主子他一憋悶的久了就——就有些暴躁,您彆在乎……”
“傳。”
今次下江南走的還是河道,當間兒是一條主龍船,擺佈另有三艘護隨的簡便劃子。那龍船雖不見有多豪華氣度,倒是見著極精美健壯,艙裡頭被清算得暖和緩和的,軟枕裘毯一應不缺,又是湯婆子又是手爐的,跟外頭的冰天雪地彷彿是兩個天下。
看著太子總算服軟的行動,康熙的神采也終究都雅了些,捧起那一碗湯喝了兩口。剛好聽著了胤祺的話,倒是俄然促狹地輕笑道:“整天哪兒來的這麼些個正理?怪不得你每次用飯都跟兵戈一樣,自個兒吃都能吃得跟有人搶你的似的……”
“主子一入了冬就可貴消停,落了雪就要跟著發熱,好輕易有那不落雪的時候,哪怕邊兒上有人打了半個噴嚏,他緊跟著就能被傳上風寒……”
表示貪狼不必再扶著,胤祺快步走了疇昔,笑著在自家皇阿瑪身邊兒坐了:“兒子給皇阿瑪存候——見過二哥四哥。皇阿瑪,咱今兒吃甚麼好吃的,可有魚冇有?”
胤祺點了點頭,又分外叮囑了一句。他還是放不下滿腦筋的那些個擔憂牽掛——宿世演戲的時候,那些哀鴻跟死人都是群演裝出來的,看著也不會生出甚麼震驚來。可一想到如果真有這麼一群人,不是裝樣,更不是演戲,而是就這麼真逼真切的過著那樣遭罪的日子,在誰也看不見的角落裡頭無聲無息的死去,他這內心就始終像是壓了塊兒石頭,總難輕鬆得起來。
背景吃山靠河吃河,康熙下江南不比後代乾隆那般浩大豪華,隨駕帶的東西本就未幾,天然這禦膳也帶了相稱一部分當場取材的成分。在外頭畢竟比不上宮中那般講究,今兒的菜品是幾盤溫湯監特地備下的冬菜,兩條個頭大得驚人的黃河鯉魚,幾碟子燒烤爐食,外加一盤子鯽魚舌燴熊掌、一盤子蒸鹿尾兒,另有一盅燕窩雞絲湯。比之宮中傳膳雖絕算不上豐厚,卻也多了些家常的靠近。
胤祺深覺得然地點了點頭,又舀著那魚湯細細地澆在了康熙麵前的飯上,對勁地一挑眉笑道:“皇阿瑪如果不信,就這麼大口吃下去,絕對比平常吃著好吃……”
貪狼低聲應了一句,神采卻也顯出了些暗淡無法,搖了點頭苦笑著道:“前兒四阿哥的生辰,主子本是心心念念要逃出去的,連線路跟把風的都籌辦好了。誰知一大早兒就燒得站都站不起來,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背麵還一向自責著如何就錯過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