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委曲至極地控告著那藥喪芥蒂狂的味道,隻可惜嘴裡頭還含著個蜜餞,說出的話也是半清不楚的,末端還被自個兒的唾沫給嗆得咳個不斷。康熙被唬了一跳,忙替他拍著背順氣,又將桌上的茶盞拿了過來,喂著這個不費心的兒子喝了兩口:“好了好了,朕也曉得它苦——可你身子本就弱,不喝藥是要傷底子的,到時候難受的還不是自個兒麼?聽話,朕叫九功煨著羊奶粥呢,過會兒熱熱乎乎的喝了再睡上一覺,朕守著你……”
看到最後一麵兒,俄然就瞧見了一段彷彿很有深意的話。胤祺獵奇地挑了眉,摸著下巴低聲唸叨著,隻覺著裡頭的名字彷彿莫名的有些個眼熟:“剋日京中官員,多有至佐領三官保處走動者——郭絡羅氏族中少年,亦常有交友之事……”
……智障嗎?!
禦使郭琇上疏彈劾納蘭明珠賣官鬻爵、結黨營私,亮出的各種證據叫民氣驚膽戰,更有於成龍回奏所言下方災情之混亂、府庫之虧空、官員之*無能,凡是稍有血性的人看了便是義憤填膺恨不到手刃奸棍。早已半退隱的張老邁學士當堂痛斥明珠累累罪行,萬歲爺龍顏大怒,接連降罪了十餘位明珠黨派的官員,更是將明珠一降到底,免除大學士之位,納蘭一脈凡有牽涉儘數奪職,唯有宗子納蘭成德不受連累,仍然伴駕擺佈,仍留禦前侍衛之職。
本來這孩子不是他想要好好的留住,就必然能留得住的——本來這統統都不過是一場緣法。這孩子耗著身子,耗著氣血,乃至耗著命數來護他安寧,來承這一世的父子之情,等緣法儘了,他就會走的……
在聽康熙詞不達意地解釋了一遍,又偷偷和梁九功停止了一番深徹的交換以後,總算完整復甦過來的胤祺卻也是目瞪口呆地傻了眼——他就是覺著狻猊好玩兒,順口那麼一編,如何就弄出了這麼多竟然彷彿很有事理的門道來?
梁九功的額上已儘是盜汗,支吾了半晌才勉強把這一句話說完,又深深地伏低了身子啞聲道:“主子當時候昏昏沉沉的,曾模糊聽那四個奧秘刺客喚阿哥作,作——狻猊神殿下,說他不該在這處所多做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