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合了雙目靠在晃閒逛悠的馬車裡頭,隻覺著身上痠懶乏力,頭也模糊地發昏,卻總算是冇了昨兒早晨忽冷忽熱的煎熬。聽著梁九功謹慎翼翼地輕喚,展開眼接過了那一碗看著就叫人舌根發苦的湯藥,蹙了蹙眉便一氣喝了下去,將空碗擱在一旁,揉著額角低聲道:“到哪兒了,老四在嗎?”
“萬歲爺說他統統都好,叫五爺彆擔憂,好好兒守著都城……”
胤祺無法一笑,淡聲應了一句,垂在桌案下頭的手卻不自發地緩緩攥緊。那藥的功效已過了一日,又兼此時心境顛簸,隻覺著又是從身材深處泛上難以順從的乏力倦怠來,連如許簡樸的行動都已有些力不從心,額間竟已模糊見了盜汗。
旁的不說,頭兩天的事可實在是叫貳心不足悸——平白就砸下來了那麼一張紙叫他往下傳,暴跳如雷地罵了半天的大話連篇,才曉得這滿篇的大話竟然就是五爺親手寫的,隻能戰戰兢兢任勞任怨地又給潤色了一番,捏著鼻子繪聲繪色地給傳了出去。幸虧他那些個狐朋狗友裡頭還真有幾個夙來怯懦怕鬼的,竟然也把這些話就給當了真,再加上他派人高低頭添油加醋的又傳開了幾個分歧的版本,總算硬著頭皮就這麼愣把那一套如何看都像胡扯的說法兒給傳遍了都城。今兒一早就傳聞五爺叫他又有活兒乾,心驚膽戰卻又不敢不來,也隻好給自個兒鼓了半天的勁兒,想著歸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不如就這麼捨命陪君子了。
自個兒的兒子是甚麼樣的性子,康熙天然比誰都要清楚,如果叫阿誰孩子曉得了本身也冇能逃過那瘧疾,定然會不眠不休地將京中一應事件安排安妥,也不顧他本身的身子就倉促趕過來——本來這一回秋獮冇把他帶出來就是為了叫他好好的養一養身子,誰也未曾想到竟會生出如許的變故來。放心涵養已希冀不上,卻也不能再一味地馳驅繁忙透支身材,既然瞞已瞞不疇昔,也隻能拿著這家國天下的擔子壓一壓阿誰孩子,叫他安安生生地待在都城裡頭了。
一行人到了城西,景象卻也並不如胤祺預感的那般嚴峻。帶頭肇事的幾個刺頭兒都已經被抓了起來,被埋的病人也已被救下來妥當安設,胤祺領著貪狼和隆科多在病患最多的幾個村莊裡頭紮踏實實的繞了一遍,世人雖不知那一名為首的爺是甚麼來源,背麵阿誰點頭哈腰跟著的隆二爺倒是冇人不熟諳的。隻道那位爺穿著精美華而不奢,一身的清貴文雅更是渾不似凡人,更不必說能叫那位隆爺親身服侍著,明顯絕非等閒之輩——誰都不是傻子,這麼一名大人物都親身下來巡查,那瘧疾如果真能過人,莫非朱紫就不要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