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跑前跑後地忙個不斷,眼裡帶著無措的焦心惶恐。本該帶人先回京的四阿哥竟也還未曾走,蹙緊了眉在馬車邊寸步不離地跟著。看著滿麵笑容的太醫交來回回地折騰,就算是再癡鈍的人也明顯不難猜得出來,萬歲爺這一回怕是當真龍體不佳了。
昨日他已下去繞過了一趟,走的是城東城南,所見到也尚算安靜,天晚些時收到了城西又有強行埋葬病人、衝撞官差的奏報,隻是當時天氣已晚不便疇昔,便商定了第二日由他親身往城西走一趟。誰知正要解纜的時候卻接了年羹堯送來的這麼個信兒,胤祺內心頭難以安寧,藥效也就跟著有所幾次,幸而總還叫他給壓了下去,不然那一碗酸辣苦鹹八珍湯可就白捏著鼻子往嘴裡倒了。
“罷了……九功,替朕擬一道口諭送歸去。就說朕統統都好,叫老五不必擔憂,好好兒的幫朕看著都城,朕過幾日就歸去了。”
胤祺無法一笑,淡聲應了一句,垂在桌案下頭的手卻不自發地緩緩攥緊。那藥的功效已過了一日,又兼此時心境顛簸,隻覺著又是從身材深處泛上難以順從的乏力倦怠來,連如許簡樸的行動都已有些力不從心,額間竟已模糊見了盜汗。
走過來這一趟,效果幾近是立竿見影的。村裡頭冇有奧妙,一小我看出來的門道,轉眼就能叫全村人都曉得。本來因為受人鼓勵而心機惶惑的百姓都垂垂安寧了下來,縣吏們也都總算鬆了一口氣,紛繁圍了上來,跟這位幾近成了拯救菩薩的五爺報著這幾日的景象。
“如此也好——你帶著老十三一塊兒歸去,朕這兒用不著那麼多的人。”
“萬歲爺說他統統都好,叫五爺彆擔憂,好好兒守著都城……”
胤祺方纔身上冇力量,叫他餵了一盞參茶下去也有力抵擋。這工夫緩了過來,再望著那一壺茶的目光就又顯出了些心不足悸的順從來,抿了抿嘴果斷點頭道:“不瞞你說,我這輩子都是頭一回喝到這麼——這麼彆出機杼的味道,實乃入口甘美蕩氣迴腸……你要不要嚐嚐看?”
即便是太子——若非要這般做派下去,也冇甚麼不能取而代之的。
“我曉得——可就是忍不住擔憂……”
胤祺曉得這些日子最煎熬的怕就是這些底下的官員,有些最實在的動靜也隻要這麼麵劈麵的聽著他們說才氣把握,乾脆叫隆科多去問村民借了幾個馬紮,就在田梗上坐下了,耐煩的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近幾日的事。開初還覺著平常,聽著聽著便模糊覺出了有些不對來,麵上卻仍不動聲色,隻是悄悄將疑點儘數記下了,籌算等回了順天府再找施世綸好好兒的籌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