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隻是垂眸不語，胤禩的內心終究模糊生出些不安來，竟是俄然上前一步跪在了他麵前：“五哥如果不信，弟弟也隻能這麼給五哥請罪了……”

胤祺淡淡笑了一句，眉宇間掠過一絲倦怠，又將目光轉向窗外漸暗的天氣，很久才輕歎了一聲，垂了視野呢喃般低聲道：“在京裡，我不舒暢，你們也不舒暢……”

還是頭一回見著自個兒這個八弟這般的失態，胤祺目瞪口呆地聽著，內心頭驚奇的卻美滿是另一回事兒——這一套講解詞，他如何聽如何覺著耳熟，彷彿宿世也在甚麼處所聽著過。可他清楚又未曾演過天師之類的角色，照理對這些個風水玄幻也該是全無體味纔是，又是從哪兒能聽著過這麼些個神神叨叨的說法呢？

他眉眼本就生得溫潤溫和，這一笑更是完整斂去了本來的天家貴氣，倒顯得更像是個內疚又靈巧的青年墨客，叫戴名世忍不住想起了自家的季子來，心中便也不由軟了三分：“承蒙王爺厚愛，戴某本不該推讓——可鄙人畢竟申明已汙，如果故意人以此來做文章，隻怕不免要扳連十三貝勒，鄙人又如何有顏麵立品於貝勒府中？”

參茶熱的時候倒也勉強能入口，胤祺屏住呼吸一小口一小口抿著，毫不包涵地把被這些個古怪味道統治的愁悶轉嫁到了貪狼的身上。隻可惜後者這麼多年來早已適應了本身的各種外號，神采仍然安靜如常，嚴格地監督著他將這一杯參茶喝完，才終究給他換上了普通的茶水。

迎上那一雙至心實意儘是茫然的眼睛，胤禩隻覺著心底裡的有力苦澀與難以便宜的戀慕幾近要突破那一方樊籠，苦笑著長歎了一聲道：“五哥，你永久不會瞭解我的——我現在冒死往上爬，能碰到的，乃至碰不到隻能眼巴巴看著的統統，都是你用不著爭就能獲得的……你從一開端就甚麼都有了，天然用不著曉得如何使心機，如何下絆子，如何不擇手腕地去搶那些個不抓緊了就會從指縫間溜走的東西……”

胤祺將目光轉回他身上，眼裡還是淺淺淡淡的暖和笑意，倒不見半點兒責備怨懟，隻是眉宇間的倦怠卻彷彿更加深切：“老八，我一向都曉得你要走的路，你們每小我要走的路——這些都是你們自個兒選的，我不會乾與，更不會禁止。隻是……你下回再要操縱我的時候，能不能先和我說一聲？”

一起回了自家王府，胤祺內心頭想著事兒冇留意，貪狼卻一眼就瞅見了街角那一頂不起眼的軟轎，勒了馬低聲道：“主子，怕是有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