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業橋上,看月下賤水,夜的沉寂更襯流水清脆的聲響,清風輕拂而過,異化著水草的暗香之氣撲鼻而來,韓信憑欄仰首凝睇遠方:“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張先生果然也認同此言?”
展轉幾番,終究起家,因睡意全無,便隨便逛逛安步散心。不知不覺間竟行至公子成屋前,屋中燭火雖已燃燒,卻模糊可聽到有動靜,出於獵奇,他便不作聲行至窗前,透過開的一絲小縫向裡望去。
韓信麵露微微驚奇之色,又很快規複安靜,透露一絲奧秘的笑:“張先生所言大有事理,韓信領教。”張良謙遜一笑,應道:“哪敢。”
倚樹閒坐渭水邊,他順手從袖間取出一支玉笛,胡亂吹奏一曲,竟與夜色下這苦楚之景極相配,因而不由配詞道:“塵凡又一年,若蝶舞輕旋。蝶舞無儘時,琴間又一弦。一心複韓,摔琴悲怨,風煙散,晨風殘,那個歎惋。孰於隴間輕彈,一曲終人已散。回眸間,與君大笑浮夢虛幻。”
那夜,他瞥見了滿臉難過的公子成閉上眼痛下決計般摔了琴,悲愴道:“亡國痛至今深在心,而眼下吾卻無能為力,身負必揹負的仇恨重擔和複國任務,所做統統皆屬本分,留此物隻能玩物喪誌,既擾心冇法專注複國,留之何用!”
張良並未作答,深思很久方纔開口:“或許,從未有一家走正過……諸子百家各執一詞,畢竟隻是一家之言,因對峙而相互攻訐,誰又曾正視走偏的路呢……未走完,誰又甘心不被承認,相互學習相互攻訐相互鑒戒,取長補短,不竭完美,才成本日的諸子百家,不過說到底,他們不會否定他們各自行走的主線,認準門路便果斷不移地走下去,未曾蒼茫,這纔是他們,寧肯錯,也不肯盤桓亂世悵惘平生,就如許走著,不也挺好?那是他們的道。”
那夜,他瞥見了喝得醉醺醺的公子成有力地趴在幾案上,對著麵前大銅鏡中的本身嘲笑:“人生活著,有幾度韶華屬於本身……”
光陰荏苒,公子成已不是當年他所熟諳的阿誰幼年浮滑冇心冇肺地笑著,隨隨便便調侃著說著打趣話的小公子。
不知不覺間已是晨風殘月,啟明星高掛天涯,一隻鳥起於一棵綠楊柳,穿過渭水橋,從他們麵前一閃而過,劃破氛圍的步地直衝雲霄,彷彿朝天涯那一處亮點追逐去……
韓信側身看著張良,悄悄站一旁耐煩聆聽,彷彿有些許附和,微微點了點頭,又彷彿想起甚麼,俄然問道:“張先生可想過,或許,墨,本就是條走偏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