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之華聞言一怔,說道:“引年求退亦是一法,然時下金兵南侵,赤地千裡,告老回籍莫非便能夠怡享天年?現在義兵多方呼應,刃貪戕婪,童大人就自傲能夠無恙地舒逸暮年?”
童尚書悚然道:“你單身一人?”厲之華淡淡一笑,道:“足矣。或許會聘請胡玉、皮不愚為我觀戰。”這童尚書見他如此自大,心中半信半疑,暗想三年前你已落敗,短短三年間武功停頓即便再快,也恐怕單身難敵。
他說這番話的意義不解可知,就是去讓這位童尚書站在虞允文等主力抗金的人列中。雖說讓皮不愚和胡玉二人周護他,實在也是暗中挾製他。童尚書現在身置兩難之間,暗是苦極。一是韓侂冑是太上皇和皇上的寵臣,自是不敢獲咎;二則虞允文等幾員老將均樹不二功勞,再加上皮不愚胡玉均受皇上賜寵,尚且技藝高強,暗中又有厲之華作盾,於己來講,更是不敢招惹。想到本身目前已入花甲,官也到頂了,家資也豐富了,現在外侵內鬨,國無寧日,還賴在朝中做甚?倒不如請奏辭老,歸隱桑梓去怡享天年的好。便說道:“鄙人效命朝廷近四十載,雖無不朽功德,但亦有操職之勞,本也不期望官拜顯職,現在廷政,實難調停擺佈,鄙人剋日就想上奏朝廷,引年求退。”
正自哀憐捶胸,隻聽耳邊一聲嘲笑,驚地去看,駭得複欲癱軟,暗呼天爺。你道何也?這嘲笑之人倒是厲之華。
厲之華見時候不早,說道:“童大人還須早朝,鄙人還要去梅溪盤桓數日,這就告彆了。”說完,向他微微一笑。童尚書一橫心道:“厲豪傑怎還不信賴鄙人?今兒童某算交定你這位行俠仗義、愛國惜民的朋友了。明天早朝我不去了,就說身材不太舒暢,立即我差人去放幾位師太回庵,然後我倆好好對飲幾杯。”
童尚書醒過神來,胡塗地暗駭道:“此人所談,絕非危言聳聽,確能說到做到,即便尋個神箭手射他,也恐怕傷不了人家。”想到此,不由患得患失地長聲悲歎。
昨晚那陣分歧凡響的琴聲儘把堆棧中人震昏,直至次日辰刻,纔有幾個強健者先醒來,思之昨夜之聲,無不悚異。聽街上人聲喧鬨,客叫販嚷,可店內卻死寂沉然,遂出房逐門窺視,卻見個個姿勢不一地臥身而眠,店中掌櫃及伴計更不例外。此眾大喜,從速負包牽馬偷偷離店。個彆人走有半晌複又返回,竟放膽地扒開掌櫃的房門,將整銀細錠一古腦地拿下,又潛入庖廚,把酒肉糧餅一併捲走。可歎店掌櫃昨晚忙活個半死,竟付如此辛苦換來幾聲琴響。若無膽量稍小的朋友勸止,一個狗賊乘人之危,竟得寸進尺地欲淫掌房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