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宅內巡丁頻眾,但是厲之華是多麼技藝,指幾個凡胎瞽目若想覺如此來客,實為不幸怪誕。飛身上了近處一棵大樹,但見閣內稀簾之下,卻然一個悉故的娉婷背影,正扶弦弄絲。厲之華所望之下,淚水奪曠。此人恰是令他朝思暮盼的朱淑真。
獨行獨坐,獨倡獨酬還獨臥。鵠立傷神,無法輕寒著摸人。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愁病相仍,剔儘寒燈夢不成。
汪府距堆棧不算甚遠,府宅坐落於南屏、鳳凰山之間,四周青山綠水,環繞疊翠。半晌工夫,行近府前,但見宅牆高護,樓閣繁聳,一看就知是富紳之第。厲之華表情激顫,不期本身拜彆三年,諸事竟淪變於如此地步。悲歎一聲,身子微縱,已落於樹梢之巔,俯目四望,卻見西北角有處大廳燈火透明,模糊傳來呼酒喝令之聲。厲之華身如翔鷹,俄頃掠至。但見廳窗四周皆開,湊窗向內一瞧,隻見廳中間一桌盛席,圍坐七八人。正中一人,年約二十六七,生得肥身胖體,鬆腮多頦,餘者皆綢袍貴帶,配金飾鑽,直是一夥吃喝嫖賭、乘堅策肥的紈絝之徒。聽眾徒言談,得知居中之人乃是汪裘。
汪裘道:“放屁!不是我小器割捨,那紅丫頭若被你幾個豬狗采了。我那娘子非鬨個天翻地覆不成,至時場子誰個替老子收?”那姓樊的哈哈笑道:“如法炮製,如法炮製。汪兄西房噴雲,小弟東房注雨,何趣如之!”一人道:“那也不能你說的算。”姓樊的道:“何也!”那人道:“或劃拳或抓鬮,公允來享夜,然後再如此類推。”姓樊的道:“老子願出一百兩銀子買場頭歡,若讓老子次歡,需給我二百兩銀子。”
朱淑真怖甚,直為是魅,懼然問道:“你……你是……你是誰?”
夢迴酒醒春愁怯。寶鴨煙銷香未歇。薄衾無法五更寒,杜鵑叫落西樓月。
念民氣切,一起上打馬如飛,戌牌時分,已至臨安。這時天氣已經全黑,尋了一家堆棧,安設好了馬匹,向店家一探聽汪府的地點,無有人不曉得。貳心想這件事亦不是孔殷立辦的,就在堆棧隨便用了些酒飯,然後又戴了麵具,輕身徑往汪府。
可圓和十幾位門徒被抓,庵內還剩不到十個弟子和四五個俗家弟子,幾人正自臥壁誦佛,忽聞那小尼大喊,俱被吵醒,突聽甚麼厲少俠來了,頓時又驚又喜。這些弟子均見過厲之華,平時也聽師父及小紅等人言過,個彆對佛不誠的女弟子也經常內心揣著他,這一聞呼,個個甩經棄卷,奔出房來。見那小尼還正欣喜著呼喊,均忙問道:“師妹歡樂為甚?哪個厲少俠來了?”那小尼道:“還能哪個厲少俠,當然是朱蜜斯的相公,這回師父可有望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