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光芒暗淡，心底卻亮如白天的涇渭清楚。

謝儇那一瞬的狼狽無措，照亮了心底日夜思唸的那張臉，那是少年清俊明朗的笑容，清醇歡暢的聲音，以及字裡行間濃濃的沉淪愛好。

細細想來，早有蛛絲馬跡。

至於二弟，自小養在母親處，比之明朗疏懶的三弟，性子有些沉寂沉默。且不喜詩書，直氣得父親，幾乎破口痛罵。幸虧為人行事靠譜，既愛習武，父親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給兒子在兵部尋了個閒差，再度將心機放在了小兒子上，發憤培養信之成才。

“與嶽母歸家去了。也未聽到甚麼風聲。”

正院燈火透明，聽得謝儇被賜婚靖安侯世子的動靜，王妃失手摔了茶盞。攝政王眼疾手快，製止了碎片割傷王妃，喚來丫環清算。

攝政王岔開話題，道：“自嶽父這輩，謝傢俱是讀書長進，走科舉之途。倒是二弟頗喜刀槍，在金吾衛謀了個差事。”

未曾想，到頭來，竟是謝儇。

何其鮮血淋漓。

那封信，最後張信箋，通篇累牘地描述了那位女人是多麼的都雅耐看，多麼的崇高嬌貴，多麼的令他傾慕愛好。

素昧平生，乃至略有恩仇。謝儇為何會尾隨於她，不過是那日陳氏提及其琛被逐出宗門，心神震驚之下，亦如她一樣，魂不守舍地離了席。

未曾想二弟辦差有聲有色，很受下屬看重。兵部主事馮大人，曾在父親跟前褒讚了謝倪之，還隱晦地懷緬了謝太公的昔日威風。

“我想，我的顏如玉來找我了。”

連母親都落了些不是。

“父親他是如何說的？”

楊映好男風還不算，世家後輩喜這口的不在少數。關頭是楊映脾氣暴躁，喜怒肆意，曾拿馬鞭活活抽死過寵妾，何其冷酷暴戾。且顧氏中意自家侄女，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不過楊老夫人明理知事，對媳婦是無可何如的姑息，如何還會要一個一樣糟糕的顧氏做嫡長孫媳。

她眨眨眼，深深吸氣，不欲讓攝政王瞧見她眼角凝著的淚珠。

話裡大有深意，王妃推斷了半晌，欣然道：“這些臣妾都懂。儇兒她還好罷？”

義無反顧地為她作證，她本來覺得，謝儇為姐姐不平，也不喜韓庶妃。可這內裡，又何嘗冇有其琛的一分情麵與顧慮。

事關謝氏女兒名聲，太後金口玉言，賜婚定下，任誰都無寰轉餘地。

王妃有氣有力地答：“二弟的丫環昨夜生了個小子，好歹結婚近四年，總算有了子息。”說來，二弟妹也是個胡塗透頂的，成日隻會與妾室通房活力，客歲平白掉了個孩兒，又把妾室打得一起滑胎。若非看在張大人的麵上，父親怕是怒得休妻另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