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燕巧理完儀容，見聲音漸止，方上前扣問。

攝政王甩下韓庶妃苦苦要求的手，略一穿戴，便抬腳出了鏡春齋。

攝政王的來訪，是出乎林七許料想外的。

寒夜春雨冷落，烏黑如墨。攝政王很有不豫，正院歇著王妃，聽回稟的人說喝了安胎藥睡得很好，尤姬處也不必提。他望著淋得狼狽的下人，正叮嚀著回前院，眼角一滯，留意到竹林那處稍有燈光，在黑夜裡好像燦爛明星。

旁人她不管，有些人，必然得死在她前頭。

她第一個反應是，主子又那裡開罪王爺了，莫非是上個月的流言流言，肆意誹謗？

“無妨，這幾日王妃不適，皆免了存候。”言下之意，明日不消夙起。

我再不會做母親了。而你們，也都無人送終，百年後墳塚荒涼。

林七許頭痛地想著。

梵語清吟的經文，配著窗外淅瀝的雨聲，含著不著名的調子，清婉動聽，誠懇誠意，僅管聽不懂，起碼燕竹覷著攝政王的神采稍稍緩了緩。

多麼對付又實誠的話兒。

模糊一日，他去處母妃存候，林氏一如既往地低眉紮眼，不言不語。榮太妃眼神明滅了一會兒，畢竟無話可說。他隻記得，拜彆時顛末一片齊人高的灌木叢，兩個宮女的閒言碎語。

如許淒風苦雨的夜，誰如許好的閒情逸緻。

就如許，這平生，不死不休下去吧。

林七許避開那些經文，將外廳與內殿的紅氈簾子扣在了櫥壁的柄手上，這意味著外頭凡是進人，不免會收回些響動。

因用得頗飽，胃裡有些積食，攝政王寢息不免晚些。

孩子，本就是機遇偶合的產品。林七許頗通醫術，特彆婦產兒科，那裡會不懂這個。她怕驚到了好生為她看病，開解她的白叟家，斂下了笑容，淡淡道：“多謝太醫。”

李婆子那張老臉被煌煌燈火輝映地有驚無喜，滿臉板滯。

比如，趙芷萱。

連續出來的下人奴婢，各個誠惶誠恐，麵麵相覷。燕竹穿戴倉猝，大著膽量上前道：“奴婢給王爺存候。”又去看燕巧的神采，見她隻顧著抖落衣衫上的雨水，內心惴惴不安。

“還能有甚麼。王爺不喜好她，提及來，太妃是性子好，容得下這感冒敗俗的林姬。換做彆的婆母，誰奇怪這類妾室。林姬如果見機，天然曉得不要再去招惹王爺。”

直到她清楚地聽到下了栓的小門被值夜的婆子緩緩開啟，那樣輕微的響動，旋即便是鞋履踏在地上的聲音，院落突地被無數宮燈火把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