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許驀地吸了口氣，由著燕竹包裹住她冰冷冷的手，她笑容清煦，予人放心的暖和與欣喜，燕竹學著她的模樣，淺笑道：“奴婢去拿些吃的來。”

冇有緩衝，冇有分毫的躊躇，冇有一點點的前兆。

“王妃既有喜，我便回靜雪軒保養。”不必給這喜慶的院子平增哀傷，何況王爺不待見她，何必杵在這兒，收支都有人盯著。

燕竹不假思考地回道：“主子不悲傷嗎？”

這事瞞都瞞不住，燕竹侷促不安地小聲道：“王妃已有孕兩月了。”

林七許復甦在一個溫暖暖和的淩晨，恍若隔世經年，陽光淡泊如金，落在床榻之畔。她的身材像是被掏空統統，渾身都疼，喉嚨乾得冒煙。

難怪老是嗜睡，身材疲憊，好笑她還對醫術有所體味，竟如許癡鈍不堪。

林七許寂靜下來，心底伸展開一片淒楚。

而孃親生下其琛後纏綿病榻，既是有了子嗣，趙氏毫不會再容忍她活著。從四歲到十歲，她陪在娘切身邊奉養湯藥，端茶送水，最後，悄悄地看著她死，卻有力迴天。趙氏拿軟刀子磨她，那種鈍鈍又深切骨髓的疼痛哀痛，令她對趙氏的恨意在六年裡日複一日地堆集，滴水尚能穿石，何況是不共戴天的殺母之仇。

話一出口，燕竹便悔怨不迭，鎮靜失措地下跪認錯，連連道：“奴婢不是故意的，隻是看主子……”

三年無出，尚且能坐穩攝政王妃的寶座，當年寧氏生下庶宗子那會，幾位老成的嬤嬤也提心吊膽，恐怕哪日王府就換了主子。不過，事與願違，王妃始終是王妃。如果此番生下嫡宗子，更是固若金湯，無人可撼。

是以，痛不欲生。

第一，她曾有過一個孩子。

話音未落，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高聳地突破這片沉默與安好。

林七許略一訝異，便暖和地覆住燕竹的手，淺淺一笑：“你不必擔憂。我心中都稀有。等我身材好些，便去處王妃謝恩。”

她夙來居安思危，患得患失。常常獲得甚麼，她便會想落空的時候。

哪怕主子委曲，惱著怨著，可千萬彆顯了出來。開罪王妃，之前不是明智之舉，現在更不會是。

實在這位主子真的很好服侍，就拿吃藥來講，她不會嫌苦，給蜜餞也不要。失了孩子，這是件多麼悲傷欲絕的事，換做旁的姬妾，早就不依不饒，哭鬨不止了。

不然，那點疼痛，怎能讓她昏倒？

她昏倒，不是因為疼痛，不是因為淌了滿地的鮮血。

“一個月，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