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辭沉默半晌，不肯昂首去看出岫，隻怕瞧見她的潸然淚水會率先繳械投降。本來他就是逼迫著壓服本身，倘若現在軟下心腸則會功虧一簣——

“你內心可怨我？”他還是忍不住問她。

雲辭握著酒杯沉默一瞬：“好。”再看出岫，還是麵色如常。

“你彆怪主子。”不自發地，淡心脫口為雲辭辯白，“主子平生不近女色，唯獨對你好……這孩子落了，貳心中比誰都苦。”

“但願你見到她時，也能明白。”雲辭隱晦再道，欲言又止，隻怕再在出岫心頭刺上一刀，更怕她就此絕望欲絕。

婚期鄰近，各種動靜層出不窮，一派洋洋喜氣。

“去看看出岫在做甚麼。”雲辭悄悄感喟，有力地對竹影命道。而當鄰近丫環所住的院落時，他又臨時竄改主張：“推我回清心齋，傳她過來奉養。”

三個字，一根刺，戳得兩人皆疼痛不堪。

提起沈予，雲辭自但是然想到胎裡帶出的情毒。正思考著如何開口答話，卻見出岫神采一變，俄然掩口乾嘔起來。雲辭伸手想要扶她，出岫卻已反手拍了拍本身胸口，順下一口氣道：“無妨，想是方纔喝酒喝得急了。”

這一日的亂世風景，與本身心中的蕭瑟孤寂，出岫一輩子都難以健忘。那腹中空空蕩蕩的冰冷之感，不時候刻提示著她一個生命的消逝，日日夜夜，身心煎熬。

若冇有身中情毒該多好！他能夠給出岫一個孩子傍身，母親看在孩子的分兒上，必定會鬆口點頭……

這般的有力又無法，雲辭開端悔怨當初的情動。起碼，她雖心如止水，但能保住性命。不似現在，無辜內染情毒，外有勒迫，且扳連了名聲。

“至心話。”她當真回他。

疇前與赫連齊耳鬢廝磨時，並非全無所圖。她圖他的山盟海誓，圖他的軟語承諾，一心渴盼他能為她贖身，給她以妾室名分。而後，即便他另娶正妻，她也自傲能獲得他一世寵嬖，如此名正言順地長相廝守。

“侯爺莫怪，是我講錯了，自罰一杯。”言罷她已自斟自飲一杯，又道，“您身為離信侯，娶妻納妾、連綿香火，無可厚非。我……從未怨過，隻要戴德。”

“豈會？”雲辭頓生柔腸百結，想了想，又問，“本日你我小酌一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