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連連點頭，沈予便從榻上起家，將手上的藥粉擦掉，走到出岫麵前問她：“又哭了？”

聶沛瀟歎了口氣：“不管你信不信，我很感激淡心。若不是她替你擋著，恐怕你會……”

出岫道了聲謝，但明顯還是提不起精力：“我府裡也有幾味貴重藥材，不曉得淡心用不消得上。”

過夜在此？出岫不假沉吟地回絕：“不可，我必必要歸去。我一個孀婦，又是雲氏主母，夜宿在此於禮分歧。”

沈予“嗯”了一聲，出岫便徑直走出去。剛接過藥箱，一陣腳步聲也短促傳來，是聶沛瀟走上了二樓。

放輕腳步繞過屏風，出岫一眼瞧見沈予正坐在榻邊，為後背光裸的淡心挑著水泡。而淡心仍然陷於昏倒當中，秀眉緊緊蹙起，似在表達她的痛苦。

“毀容”二字他冇說出來，可出岫也能猜到。是啊，萬幸淡心傷的是背部，倘若方纔她是正麵朝向子涵的話，那盅湯藥會儘數潑到她臉上，毀容是必定的。但她甘願本身毀容，也不肯淡心替她遭罪。

出岫趕緊回神，前去開門，瞧見聶沛瀟和竹影一併呈現在門外。聶沛瀟看了一眼屋內，才道：“外頭雨大，淡心又傷得不輕，不若你今晚過夜在此？”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誠王府的兩輛馬車垂垂消逝，出岫才驀地想起來一件事——兩年前，就在誠王府裡，曾有個侍妾在雨天給聶沛瀟送過披風。她模糊記得那侍妾說過，聶沛瀟的右肩在戰役中受太重傷，每到颳風下雨便會疼得錐心砭骨……可他卻神采如常地，陪她度過了一全部早晨。

“但願如此。”出岫隻能寄但願於沈予，眼淚再次簌簌而落。她平生最不肯意欠彆人的，可恰好又虧欠很多。欠雲辭的命，欠沈予和聶沛瀟的情，現在又欠了淡心……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臉頰滾滾而落，聶沛瀟目睹出岫墮淚不止，心中亦是軟成了一泓水。他一時健忘竹影在場，上前作勢要為出岫拭淚，右手剛一抬起，隱在一旁的竹影倏然現身禁止道：“殿下。”

這是本年夏季煙嵐城的第一場雨，剛好選在天授帝到達的當日到臨。不但來得毫無征象，也將方纔沈予和出岫醞釀的情素淋得散儘。

“子奉說得對，彆人送你我也不放心，還是我親身送你歸去。”聶沛瀟立即擁戴，又問出岫，“外頭雨大，我們比及雨小些再走？”

聶沛瀟率先跳上馬車，很有風采地走到另一輛馬車跟前，親身扶著出岫下來。車伕立即為兩人撐傘，出岫順手接過一柄，對聶沛瀟伸謝：“今晚真是多謝殿下，時候太晚，您快回府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