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多不甘，多屈辱，多絕望……現在皆變成了過往雲煙。方纔去看沈予進城，出岫才驀地發覺，她與明瓔的恩仇已疇昔好久了，足以抹去前塵。若不是那五千萬兩黃金的生生提示，她會完整放下。可雲辭六年多前便開端擺設，她怎能孤負他的策劃？

她曉得，這氣質毫不是花拳繡腿能培養出來的，沈予必定是經曆過存亡血戰才氣練就至此。出岫能設想到他在軍中吃了多少苦頭，經曆過多少磨鍊……試想，聶沛瀟麾下大多是天授帝的親信，精兵鐵騎虎將如雲，各個都是南征北戰、軍功甚高之人。沈予若要整肅全軍服從於他，除卻聶沛瀟的大力支撐外，必定要有駭人聽聞的光輝戰績，才氣用武力和鮮血來交戰服眾！

女眷……這兩個字在出岫腦海中一閃而過，就此定格。正想著，那輛軟紅馬車已穿行過四座牌坊，緩緩停在間隔聶沛瀟十步開外之處。沈予趕緊走到馬車前，翻開車簾說了句甚麼話，饒是出岫離得很遠，也能感遭到現在沈予俄然收斂起殛斃之意，周身換作一泓暖和清潤的氣質。

薑地何其龐大詭異，任誰出征都要再三衡量。出岫信賴，經此一役，南熙朝內再也無人敢小覷沈予！審明氏一案、剿福王舊部、平薑地兵變……從文到武，他完成了真正的演變！

出岫站著，聽著，看著，麵朝窗外肆意地流著淚，不肯讓身後的淡心等人瞥見。直至縷縷東風抹乾她的淚痕，直至她已能平複本身五味雜陳的表情，她才緩緩回身重新在案前坐定，寂靜無言。

出岫被這英勇的呼聲震住了，一顆心緊繃到無以複加。她握著窗框的手有些顫抖，俄然不敢去看街上那白馬銀甲的主帥，彷彿方纔麵前一掠而過的鋒利銀光，隻是夢幻一場。

此時現在，沈予剛好馭馬穿行過雲氏的四座牌坊，朝聶沛瀟的方向駛去。但是在顛末最後一座牌坊時，他卻俄然勒馬而停，仰首望向牌楣上的四個金漆大字——貞節牌坊。身姿矗立、孤傲矗立，鎧甲沉重而鋒芒閃動。

欣喜嗎？約莫無人比出岫更加欣喜了。轉眼間，他們瞭解已近八年，占有了她人生裡的四成光陰，也是她最燦爛、最熱烈、最盤曲、最難忘的八年。

清意也算沈予的親信了，這馬車既然由他護著，還是尾隨一萬前鋒軍入城，可見車裡應是甚麼首要人物。出岫細心打量那馬車的裝潢安插，猜想該當是……世家女眷所乘的車輦規製。

那身著淺綠衣裙的女子麵朝北、背朝南，出岫看不見她的樣貌神采，但沈予與她相對而立，恰好是麵對著出岫。暖和、俊笑、體貼等神采一一從沈予麵上掠過，他仍舊握著那綠衣女子的手，似在噓寒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