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岫按住小腹，似是受了一陣難以忍耐的疼痛，轉而再看太夫人：“還請您做個定奪。二房先害死侯爺，現在又害我落了胎，還企圖混合嫡支血脈……現在侯爺後嗣無繼，蓋因這母子二人。請您垂憐，將她母子交予我措置。”

“最毒婦民氣，你好暴虐的手腕！”灼顏抬起那塗著鮮紅蔻丹的食指，狠狠指向出岫：“你是要完整毀了二房！完整毀了我們！”

彷彿是明白出岫不會部下包涵，太夫人考慮半晌，終究點頭道：“好，此次是你失了夫君與孩子，現在你已是堂堂正正的侯爺夫人，便由你做主措置罷！”

出岫搖了點頭，腔調平平：“似二爺這等人，即便子債母償，他還是不會改過。你母子二人，二十餘年‘同心同德’企圖謀逆，現在東窗事發，理應存亡與共。要死一起死，要活也一起活。”

太夫人聞言，並未馬上回話，反而將目光流連在出岫麵龐之上。見她一雙水眸儲藏著無儘波瀾，似有驚濤駭浪即將侵襲而來，竟是連太夫人本身都感到一驚。

這是要逼著雲起選閹刑了！出岫一挑明，世人終究都明白過來！若選族規，全數都得死；若選家法，一條命根子，能換來幾人活命！

雲起心中已是又驚又懼，忍不住大聲詰責：“這是哪門子的家法？”

太夫人長歎一聲，闔上雙目：“出岫心慈手軟，給了你們一條活路……依我看，就選家法罷！”

淺韻一言甫畢，雲羨亦表示附和：“還說甚麼閹刑不閹刑的，我支撐按族規措置，這等心腸暴虐的母子，毫不能再留在雲氏！必定要逐出宗籍，從宗譜上抹去！”

雲起聽聞母親之言，公然生出驚駭，可仍舊不肯改口：“不能選家法！娘，我還冇結婚，還冇留後……我……”

“按刑律不可！”花舞英尚未開口，太夫人已俄然反對道：“若按刑律移交房州大牢措置，便如同將這樁事公諸於世！家醜不成傳揚，我雲氏丟不起此人！”

灼顏總算復甦明白，出岫這一舉當真狠辣至極！雲起若選族規，不但要扳連幾條性命，且還將背上罵名，長生永久都是雲氏鄙夷鄙棄的脫籍子孫！

“還是不選嗎？”出岫終究再次看向太夫人，眼中也沁出了淚光。此時現在，唯有太夫人才曉得她落淚的含義。這是痛快的眼淚，是了結心願的眼淚，也是生無可戀的眼淚……

可恰好，性命如此脆弱，民氣如此怯懦，為了保住本身的性命，無路可退，選無可選，隻能在這世上苟延殘喘，寒微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