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細細考慮，總感覺本身對於退婚一事的打算不敷完美，倒不如麵前這一壺茶費事。

她也未幾客氣，大風雅方地在小丫頭端來的杌子上坐了，靠在坐榻旁和沈風斕說話。

“古媽媽來啦？”

“蜜斯，老奴來給你存候了。”

古媽媽微微蹙眉，彷彿想要攻訐浣紗爭強好勝，眼神朝屋裡一溜又把話嚥了歸去。

想著想著眼中不由盈淚，沈風斕看在眼裡，淡淡地彆開了眼。

陳氏還在的時候，她就像左膀右臂一樣幫著陳氏主持內院碎務。

她怕浣紗悲傷，忙打圓場，“是啊，媽媽。你不必操心，我這屋子裡有浣紗，半點也冇讓我不舒心過。”

古媽媽回過了神，忽又想起了另一樁事。

“蜜斯現在待嫁，不繡繡嫁奩，還是如許愛看書？可彆把眼睛看佝僂了，又不考女狀元來。”

一個毀容了的女子，不管如何也是做不了王妃的。

繞過室中一扇八寶鏤空的屏風，裡頭方是沈風斕起居的閣房。

“浣紗，本日外頭新晉來的雨前龍井沏來給媽媽嚐嚐鮮。”

院中種著各色香花香草，又有仙鶴錦雞等瑞獸，夜裡點上了落地八角宮燈，比彆處格外都雅。

沈風斕深知這母女二人忠心耿耿，古媽媽對浣紗教誨甚嚴，略有不好就板起麵孔來叱罵一頓。

跟著沈風斕年事漸長，才名冠絕都城，府中的下人更加湊趣著桐醴院這頭。

她放下一樁苦衷，不由想起了早逝的陳氏，如果她能見到沈風斕出嫁的模樣，該是多麼歡樂？

浣紗忙接話，“媽媽放心，蜜斯看書的時候屋裡天下地下都是燈，不會看壞眼睛的。”

如古媽媽如許至心待她的人，終歸是要絕望的。

“那就好，那老奴就放心了。”

被稱為古媽媽的夫人嘴角微含笑意，對問好之人略一點頭。

現現在能設法讓寧王主動退婚，她留下一條小命就不錯了，那裡期望能做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妃？

站在燈火透明的堂中向左邊外室一望，隻見一個小丫環坐在燈影下頭繡花，她便走了出來。

――她們的命，也是命。

一個被退婚的女子，為人所不齒，必定是嫁不得甚麼良婿的。

一個約莫四十年紀的微胖婦人走出去，穿戴素色的琵琶扣襖兒，姿勢不疾不徐。

浣紗將她常喝的鐵觀音撤下，換上一壺新奇的雨前龍井，一時室中茶香四溢，熱氣騰騰。

古媽媽見到沈風斕就眉開眼笑，她過不了多少光陰就要嫁到寧王府了，當時可就見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