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記與他相處太久,還是從入耳出了起碼萬般的滋味兒。
漸漸地,她撐身站起,一點一點低頭,行動有盤桓,目標卻很明白。
他的落寞、孤傲、無所適從,從金川門之變那一日起,就再冇有竄改過。落魄天孫尚且喜好借酒消愁,訴舊事,遐想往昔,更何況他是這個落魄帝王?
說得鼓起,她忘了喝酒之前的初誌——把他的酒喝光,讓他無酒可喝。
“阿記。”趙綿澤冇有去穿衣,也冇有拉上被子,他額際有殘留的汗,他的神采也很安靜,他與她羞怯的眸子對視著,眉心舒展,“我甚麼也給不了你。”
洪阿記悶悶的想著,隨即豁然了。不管何時何地,趙綿澤的統統喜、怒、哀、樂,實在都是與夏楚有關的。比如,他最多的消遣,便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揣摩那一個他永久也解不開的棋局。
“少爺,是我太無能……太無能……”
洪阿記微微一愣,從對酒的仇視中回過神來,大略也發明先前對他的抱怨冇有顧及相互的身份,有些僭越了。揣摩著他問話的意義,她把頭往下一低,垂得更短長,卻一五一十道:“回少爺話,部屬洪泰二十二年入東宮,算來,已十四年不足……”
反正已經上了山,她也就不怕打虎了。
趙綿澤的聲線淡淡淡,乍一聽並無情感。
這一回,趙綿澤翻了個身。
她一碗一碗灌下去。
那一刻,她瞥見他微蹙的眉,另有頃刻展開又閉上的眼。
她幾近不敢設想,若真的分開他,她今後的日子當如何度過?一小我服侍一小我會成風俗,一小我以另一小我為尊也會成為風俗,一小我喜好另一小我當然也會是風俗。趙綿澤便是洪阿記的風俗。
“娘!我返來了!”
“哪個給你備的酒?”
他冇有答覆,也冇有睜眼,或者說,他壓根兒就冇有醒,隻是憑著男人本能,抱住她翻身調轉。他燙得驚人的臉,埋在她的脖子,燃燒了她的認識,一如他的聲音,流連催人醉。
她想:她若成了他的人,他還會趕她走麼?
“阿記,你跟我多少年了?”
趙綿澤領著盧輝他們走了,隻留下了她一個。本來他昨晚說的要“出發”的人,不是他,而是她……畢竟,他還是攆走了她。哪怕他們昨晚同床共枕,他也冇有想過要她,他不但不能給她名分,乃至連近身服侍的機遇都剝奪了。
阿記紅著臉睜眼,對上他黑沉的眸子。
平常在宮裡,趙綿澤並不如何重視她。
洪阿記又是一怔,“是,少爺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