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她終是回過甚來,一雙眼睛紅得像兔子,一句話還冇有說完,眼淚便大顆大顆的落下來,字字句句都是指責,鋒利如刺。
“陛下,娘娘說,她不想見……”
洪泰帝顫抖動手,指著她。
可還未入內殿,便見前來迎駕的虞姑姑堵在了門口。虞姑姑是貢妃的貼身婢女,與崔英達極是熟諳,常日見麵總能有幾句頑笑,而這時,她臉上卻一片涼意。
能站在其間的人,都不是淺顯人。
“你這……”
洪泰帝眯起眼,看著他。
謹身殿裡,又是一陣沉默。
“如果父皇不殺,兒臣辭職。”
“你母妃如何了?”
“陛下,娘娘病得短長,起不來床迎駕,特地讓奴婢代為請罪。”
二十幾年的伉儷了。
他降落壓抑的聲音,帶著一種“兔死狐悲”的悲慘,說話裡,視野掠過沉默的趙綿澤,又掠過一眾的皇子皇孫,最後才定格在洪泰帝的臉上。
床上的貢妃似是“嗯”了一聲。
“你十九叔府中家眷,近臣,都好好安設罷。北伐軍返來,該賞賞,該升升,不能為了此事耽擱了。”
洪泰帝喊住了她。
螳螂捕蟬,黃雀老是在後。
四下裡,沉寂無聲。
趙構向來體弱,旬日有八九日都不上朝,也不如何交友權臣,本日這番話,能夠說是多年來的初次。
故而,趙構一席話,便可引來無數同謀。
“臣妾這病,隻怕是好不了了。陛下莫非不知,臣妾就這麼一個兒子?二十年了,臣妾每日裡活得心驚膽戰,就怕惹陛下不悅,會要了我兒的性命……現在,臣妾是累了,不想再討陛下的喜好,陛下自去吧。”
洪泰帝又看向趙綿澤,沉了聲音。
她一頭栽入他的懷裡,昂首見到是他,也未像平常那般存候,而是慘白著臉,定定地看著他,冇給他一個好神采,便捂著嘴要跑。
“愛妃。”
頓了半晌,洪泰帝整天是安靜了下來。
翅膀家數之爭,兄弟骨肉相軋,又一次拉開序幕。
他這位皇爺爺,說話做事有幾分真幾分假,向來無人猜透。即便是他,跟在他身邊多年,由他親身督導理政之道,亦是難以揣摩他真正的心機。
洪泰帝看著趙構,這個身為宗人令,卻向來閒雲野鶴普通不睬朝事的兒子,俄然一歎,看向了從始至終都未曾開口的趙綿澤。
洪泰帝一語不發,還冇入殿,便見飆著淚水,倉促從內殿奔出來的趙梓月。
龍椅上的洪泰帝,摸了一把下巴上的髯毛,終是指撐額頭,朝他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