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配……她早就不配了,他還是二十年前那樣潔淨的少年,可她卻早已周身渾濁滄桑。
她冷酷地一字一頓:“縱是天道,如果非不分,吵嘴倒置,也不配審判我!”
好久,她俄然聽得身後傳來一道嘶啞衰老的聲音:“阿姐,你還是如許倔強乾脆啊。”
她想起來了,本來,那一場二十多年前的風雪裡埋了她的兄弟姊妹,埋了她的阿雲……
猩紅此岸花散了漫天,少年將軍隔了存亡的冥河,撐了一葉扁舟來迎他的新娘。
他卻騎在頓時轉頭含笑——
有無數黑影鬼差吹動嗩呐,奏了一曲婉轉詭魅卻又動聽的喜樂,骷髏馬馱著箱籠來迎親。
阿雲是英烈忠貞之魂,而她殺夫滅子,去處,想必路也不一樣了……
月娘淡然地漸漸收起膝,盤腿而坐,大笑:“哪位戰將手中不是滿手血腥,哪位帝王腳下冇有萬人頭?一將功成萬骨枯,然,公義在心,我何懼之有,十八層天國……”
少年將軍低頭,目光深沉熾烈地看著她:“文見觀音書天下,武見明月照人間,月娘阿姐,好久不見。”
她……殺夫滅子?
明顯是身有功勞的少年將軍,此去鬼域循環,也該是修得一身福報,卻在這冥河邊日日撐船,盤桓不肯去……
遠遠幾團暗淡高大的黑影閒逛,難分男女的聲音輕歎一聲:“到底讓他等著了……情之所至,難分癡愚。”
阿雲若早已去往下一個循環,那她就本身走完十八層天國,受儘統統的懲,那是她應得的。
她縱是一身紅衣而來,他卻再也看不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