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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渾身一僵,猛地戴著桎梏站起來,看向身後高大的黑影。
半夜驚醒,明蘭若揉了揉眉心,欲言又止,似還陷在阿誰詭異又淒美的夢境:“不……不是惡夢,我隻是夢見了月娘和小孃舅……”
他的長髮垂落著,還是是二十多年前,她目送他悍然赴死的模樣……
明蘭若悄悄點頭,靠在他懷裡,輕聲道:“是啊……”
不管是她欠人的,還是人欠了她的,此生緣儘,也就如許罷……
近鄉情怯,她原不知身後也能有感知,明顯想著要來嫁他,可……他還如許潔淨和年青,永久十七歲的模樣。
她悄悄地捂住頸間,怠倦地哂笑一聲:“渡船阿翁,我原就是以身保護百姓的赤血甲士,以殺止戰,即使紅衣暴斃,心有痛恨,卻又如何會為禍人間?”
少年將軍低頭,目光深沉熾烈地看著她:“文見觀音書天下,武見明月照人間,月娘阿姐,好久不見。”
月娘俄然猛地抬起臉,慘白的麵孔上清楚也是染了血的模樣,有血淚殷紅順著她浮泛烏黑的眼眶滾落下來。
明顯是身有功勞的少年將軍,此去鬼域循環,也該是修得一身福報,卻在這冥河邊日日撐船,盤桓不肯去……
她收了笑,麵無神采隧道:“我甘之如飴。”
她縱是一身紅衣而來,他卻再也看不見了啊。
夢境太真,她彷彿在旁觀普通,手上另有此岸花的露水。
纏繞在黑影身上的黑袍與霧氣彷彿被冥河上的幽風吹散,暴露一張俊朗潔淨又棱角清楚的容顏與一身戰甲來。
有無數黑影鬼差吹動嗩呐,奏了一曲婉轉詭魅卻又動聽的喜樂,骷髏馬馱著箱籠來迎親。
阿雲是英烈忠貞之魂,而她殺夫滅子,去處,想必路也不一樣了……
月娘顫著指尖,伸手握住他遞來的手,含淚一笑:“我情願……”
月娘一愣,以是,她是見不到阿雲了嗎?
她閉上眼,淡淡隧道:“至於魂飛魄散啊,我這平生煎熬,欠了命的人,見不到了,那就……魂飛魄散吧。”
必然有彆的一個天下,不然,她何來此生與宿世,月娘必然與小孃舅再次相逢,在阿誰天下,不再有遺憾……
月娘下認識地去摸本身的上衣,目光所及上裳和腰間都是殷紅赤色,隻裙襬是白的。
撐船的高大黑影用衰老的聲音怒斥:“那不是嫁衣,那是你的血染臟了白衣……為了彆的男人殺夫滅子,有違天道人倫。”
月娘刹時像被燙著普通,收了手,捂住本身的臉:“不要看我,我老了,太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