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馥眼睫眨動，微微分開一線。觸在她麵前的恰是夏若卿紋繡半麵妝的那半張臉，從近處看去，那些繡在臉上的精美枝葉糊成一團，竟像是傳說中的青麵惡鬼。賀蘭馥微不成見悄悄點頭，重新閉上眼，將本身更深的埋入夏若卿懷中，感受這段光陰已未感受的柔嫩和順。

隻是……她再也不信了……

“卿卿……你要去……哪……兒……”賀蘭馥還是拽著夏若卿的手腕，手中力道出奇的大，淒然道：“你……是不是……底子……不在乎……我的死活……你走了……就不返來了……對不對……卿卿……我受不……了了……你若不救我……殺了我……可好……求你！”

“莫哭了……你疇前……向來不哭的……”賀蘭馥竭力抬手，似想替夏若卿拭去眼角淚滴，隻是那裡舉得起來。

君漪凰先來，占了閣房，黃門隻得將賀蘭馥安設在外室的小榻上。表裡二室不過一牆之隔，夏若卿聽得閣房來回腳步倉促，顯是有很多宮人來往。賀蘭馥本是無帖闖宮，又是來後才惹發這重重變故，宮人這會自是顧不得她，就連那兩個青衣侍女也冇跟著黃門出去。

“阿馥……阿馥……”

夏若卿手腕也被掐得劇痛，卻不敢掙，聽到室內更加惶恐的呼聲，一個動機頓時轉上心頭。

夏若卿聞言，心口更是一酸，眼淚再抑不住，如珍珠般滴滴垂落。

夏若卿這時那裡還顧得上宮人思惟為何。裕豐宮被賀蘭馥那一闖，早亂作一團，再冇人來攔夏若卿。夏若卿若入無人之境，儘向著人多聲雜的處所跑。果不其然跟著一行侍女到了前院，就見數十個宮人如同無頭蒼蠅滿天井亂竄，再看各據一處的圍攏大量人潮的中間，躺在地上不是君漪凰、蘇靈雨及賀蘭馥是誰？

夏若卿扶著賀蘭馥躺平，想喂她一點水，待要喚人卻不見一人，不由心中憤怒。這會兒賀蘭馥約莫是疼得過了幾近麻痹，反倒喘過氣來，側首見到夏若卿陰冷神情，沉默閉目半晌，才掙紮著睜眼，微聲開口喚道：“卿……卿……”

夏若卿目睹火線洗刷淨白的石板路上每隔一段皆有一滴狀似梅花的黑紅液體，液體濺落未久，尚未乾枯，夏若卿一見就曉得那是何物，心中更是彷徨無措。她平素說話做事都要顛末幾次計算，事事成竹在胸，即使本日被張惜春俄然來襲一時打亂打算，卻也在瞬息間作出定奪對策。

夏若卿一語方畢，賀蘭馥就感到體內似有蟲穿心而過，忍不住一聲厲呼，張口就湧出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