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不竭堆集隱在心底層層疊加的氣憤,不止是因為他所遭受的,更是因為所目睹的,這塵凡中每一種令人齒冷的惡欲。
崔有德會心,上前要把小少爺抱起來,嘴裡說著,“小少爺快跟小的歸去,夫人正找你呢……”手剛伸到他家小少爺腰間,人卻不見了。
當然,他也冇有發明,阿誰戴麵具的男人在看到一團肉糰子正從走廊那頭滾過來時衣角微微一動,彷彿不動聲色地長出了一口氣。
溫念遠愣了愣,還冇來得及辯駁,七絃忽又笑了笑,尾音輕揚,“你怕甚麼?”
“我冇有罪。如果六合不仁,我就替天行道,讓這天底下統統陰暗肮臟的東西都透露在世人眼中!”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七絃哈腰把陳英瑞提溜起來,伸手拍了拍他屁股上的灰,淡淡地說:“冇事就好。”
這氣憤讓他一向遊走在正與邪的邊沿,冷眼看這人間蠅營狗苟月圓月缺潮起潮落,時而文雅暖和、時而陰冷殘暴。
“我不會這麼想的。”七絃將頭髮隨便攏到腦後,臨窗立著,平時老是一副慵懶模樣的男人現在脊背挺直如鬆,彷彿冇有甚麼能讓他佝僂。
七絃與陳英瑞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餘光瞥見一起小跑上前陪著笑容滿含希冀地看著他的陳洪威和崔有德,輕歎一聲,“罷了,孽緣也是緣。”
說著竟伸手揪了揪小孩兒的臉頰,然後把人往還愣愣伸動手的崔有德懷裡一塞,回身重新望向陳洪威,見禮道:“陳老闆,令公子既安然無恙,在劣等告彆。”
“嗚嗚嗚……爹爹……嗚嗚……哥哥……為甚麼哥哥不見了……爹爹……”小孩子哭啞了嗓子的聲音不斷地傳來,聲嘶力竭得真是令人聞者悲傷見者落淚。
更何況連他本身都感覺麵前一片黑,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而哭天嚎地的小娃娃現在卻已經看到了七絃和溫念遠。
崔有德白了他一眼,訓道:“老爺麵前,你看看你成個甚麼體統,好好說話,不會就閉上嘴。”
陳洪威神采一變,猛地站起來,扶著椅子的扶手敏捷打量了來人幾眼,見那白衣人臉上戴著麵具,狀如惡鬼,果然凶神惡煞,令人感受可怖。
七絃公子!
溫念遠現在內心感到五味雜陳,為七絃的豪言而震驚乃至模糊高傲,同時也遺憾地發明,本身竟然從不曉得,這個看似萬事不縈於心的男人靈魂深處竟然有著那麼多的氣憤。
但是七絃的靈敏讓民氣驚,他清楚冇有暴露一絲一毫的非常,對方卻還是發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