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乃至有些記不清他的邊幅，就像篆印得極深的陰刻，大要被日久風侵，消磨了表麵，內裡卻清楚可見，隻要一見，她便會了悟，是了……這是他，她心心念唸的他。

老爺子見此，放緩了麵龐，又道：“你病未大好，莫要過分疲累，方纔的話，你歸去細細考慮，爹爹信賴，你定然會成全大義，不丟謝家的臉麵！”

“我給你三條路。1、分開謝宅，搬去西城一處謝家舊宅，每月有下人送來米麪銀錢；2、留在家中，你嫂嫂們自會請了家廟，你這輩子隻剃髮爲尼，在家廟中祈誦經文；三――

她摸到兵部侍郎周承的大銅門前，與看門的家人道：“奉告你們老爺，說杭州秦巧娘之女謝蘭心求見。”

次日。

謝蘭心發瘋了似的在榻上亂揮亂抓，逮到枕頭扔枕頭、逮到褥子扔褥子，把服侍的丫環們嚇得花容失容，尖叫著跑出去找大夫。

“拯救啊……拯救！！女人失心瘋了――”

躺回榻上，謝蘭心覺著一陣天旋地轉，睏乏地閉上眼，漸漸地，想起了一小我來。

許是射中磨難，在她終究發覺本身靠謝家完整過不下去時，做了個連本身都感覺荒誕的決定。

多少年冇見他了？

是非對錯，在她眼裡，已經冇了定準。

這漫不經心的態度讓曹氏狠狠一皺眉，連謝海程的嘴角都不由自主地下撇了半分。他揮手讓曹氏先分開，待到屋中隻剩父女二人時，這才斯條慢理地開口：“這半月來，你受了委曲，謝家上高低下的人都曉得。但天意如此，你娘十二年前遭遇急變，錯雖不在她，但於賊巢當中輕易偷生，早已失了貞，若不他殺，讓謝家顏麵何存！

一室溫馨，無人開口，晨光從窗格間漏下來，卻化不開呆滯的氛圍。

她自小不太記仇，對於少年時所經曆的人和事，能忘的就忘，向來不大計前嫌，相反，還模糊有些感激它們。

汴梁離杭州足有千裡之遙，當時的謝蘭心，花光了銀子、賣了鞋、賣了外裳，連一頭長髮都剪去賣了，最後到汴梁時，已經與個叫花子冇兩樣。

謝海程叫來下人，又原樣兒送了她歸去。因為老爺親身召見，下人們對謝蘭心更加不敢怠慢，謹慎地扶著她回了屋。

若冇有這些人，冇有這些事，她如何能遇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