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靜鬨得有些大,令人幾次側目,又有幾人過來插手了議論,一會兒工夫,已成了五六人的大辯論。這回謝蘭心也不得不重視了。
謝蘭心不是個叩門的掌櫃,相反對待讀書人還比較風雅,命伴計們每日多供應些蠟燭,以便掌燈以後通鋪裡還能持續看書。甄生那處,她也經常送些酒肉雞蛋疇昔,讓王氏給丈夫好好補補,畢竟讀書這事非常費腦筋。
謝蘭心這纔看清了他的長相,一雙不大卻內凹的眼,略帶一點鷹鉤鼻,雙頰微微凸著,看起來清臒得很,但嘴角倒是微淺笑著,眼中也透出了一絲滑稽,彷彿對此次辯論並不覺得然。她看了又看,總感覺此人的長相不太像中原人,到像是吐蕃那邊的。
“那你為何老盯著鄙人看?”
春試過後一月,便是武試,光陰鄰近,謝蘭心停了明羽的活計,隻讓他放心練武,每日好吃好喝供著。她曉得明羽技藝過人,也清楚記得上輩子他一鳴驚人,從鄉試到殿前獻藝,聖上欽點武狀元,但畢竟這不是上輩子,提拔上京的武生員個個都是濟濟之輩,人中的龍鳳,何況刀劍無眼,萬一有個閃失……
一人道:“前兩年中宮被廢,到現在還未立新儲,民氣不穩,朝中必定暗潮澎湃,即便入了朝堂,一朝踏錯,恐怕連性命都難保!”
明羽頓了半晌,道:“隨便都好。過了這段光陰,我便去幫手。”
不緊不慢地過了大半年,從餘杭到汴京,本覺得她是江南蓮池裡的一朵蓮花,一過仲夏,就會枯萎敗掉;卻冇想過來了北方,纔看清這倒是一株筆挺的鬆樹,雖還幼小,卻還是耐得住寒冬,經冬至夏,還是是一身翠綠。
傳聞吐蕃人的前額都扁。謝蘭心藉著送水的茬兒,上一眼下一眼又偷瞄了好半天。
回到大堂之上,眼看將近到中午,已經有人在堂中坐下,要幾壺酒,三三兩兩的扳談。堂中木台子上,有一方橫桌、一隻小凳,明公穿戴一身皂,神情嚴厲,又在申明家君隨太祖天子南征北戰之事。
謝蘭心擺擺手,“你就算一向練武也無妨,不就一口飯,我店裡還養得起。”
每回春秋兩場測驗時,都城總要鬨些亂子,多是一些文人,空有一腔熱血,被故意偶然一煽動,就吵嚷著要剪除外戚、清理奸臣,小亂子朝廷普通睜隻眼閉隻眼,鬨得大了,抓幾個帶頭的,其他人斥逐也就行了。
那戚生轉轉頭,向櫃檯的方向掃視了一眼。
店裡大半屋子都被包了下來,上房是早就定下來了,哪怕正主還冇到,也是不能住人的。次一等屋子也冇剩下幾間,就是那通鋪,也有個把窮墨客住下,和跑腳的行商一處,整日捧卷研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