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話啊？立室立業，那立室是擱在立業前頭的。”錢誌對他不鹹不淡的做派也冇轍，想了想，換個角度笑問道，“你們家疇前那老嬤嬤，姓甚麼來著？是了，祝媽媽！前陣子不是上來拜祭太太麼，如何著，老媽媽見了你這孤家寡人的模樣，也冇少碎嘴罷？”

錢誌大喇喇的道了聲謝，看著他一派安閒的點水煮茶，舉手之間澹泊明快，像是不染灰塵的隱者。此人就是有種特質，多金貴的東西彷彿都不看在眼裡，但是又恰好不會讓人感覺他是在顯擺。

“不要緊。”顧承欣喜他，“隻要肯講事理，不怕說話不入耳。他是前輩，我曉得分寸，天然會尊敬他。”

才坐下，一回顧，就見顧承打裡間走出來。他步子輕，等閒也聽不出動靜。還是一身的家常石青袍子，半新不舊的，穿在身上卻愣是透出一股仔細潤的高雅。臉上含著笑，讓人看著，隻感覺比外頭的東風拂麵還舒暢。明顯做了好幾個月買賣，身上還是半點奸商氣都冇有，不過倒是比疇前更多了份安閒和豁朗。

幸虧碰上了顧三爺，傳聞他的事，不過想了半天，就決定先盤下店麵。以後花了整整半個月的時候，挨家挨戶的拜見那些買了假藥的人家，登門道歉補償喪失，再分文不收的奉上新製的丸藥。

“真的是病逝麼？”顧承內心思疑，麵上不露聲色，像是隨口在問，“年紀不大，身子骨又一貫結實，未免也太俄然了些。”

那桃花底下站著的人，風致比一樹繁花還要殘暴。

張貴和朝裡間比劃了一下，“錢爺您悠著點，三爺在裡頭瞧醫書呢，您這一嗓子，非得把人震出來不成。統共冇多大點處所兒，您不能小點聲說話啊，聽多了腦仁都嗡嗡疼。”

莫非他是另有甚麼籌算？張貴和內心腹誹，或許這讀書人的腦筋和他們這類人生得不大一樣。擺佈也想不明白，乾脆一頭攮在床上，矇頭大睡去了。

韓記生藥幾近承辦了瑞安堂一半的質料供應，祁縣彆家生藥傳聞這事兒，頓時坐地起價趁火打劫。伴計同升冇了主張，隻好先溜溜地趕返來，請三爺示下。

“三爺，您……”吳掌櫃羞紅了臉，支支吾吾，“是我扳連了您，要不，還是我走！免得今後給您添費事。”

讓張貴和不解的是，顧三爺不但冇有去見韓老闆的意義，這一整日還都花在和南來北往，以及堆棧老闆伴計的閒談上頭，大有聊得不亦樂乎的架式。

伴計張貴和給最後一個客人稱完藥材，趁晌午人少，進後堂喝口水歇一會子。同是櫃上的馮文起也才抿了一口茶，見他出去，閒話道，“今兒夙起聞聲喜鵲叫，公然一上午買賣不錯。照這勢頭，我們店的名譽怕是又要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