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巧珍這回不再遮諱飾掩,撩開簾子,衝著他溫婉的笑笑。他點頭問好,喚她方女人,“我送您歸去,您身子剛好些,不便在外頭待太久。”
解釋一番,又不免加意求懇,“您好歹說兩句好話兒,哪怕活話兒都成。她眼下已是極脆弱的人,再禁不得打擊。您要肯成全,那就是超生我們女人了。”說著,就要拜倒,叩下頭去。
他無法起家,回禮道,“您彆如許,我受不起。”
“是真的?”她雙眸彎彎,內裡藏著點點淚光,也不知是因打動,還是因高興。
方濟琛不敢拿大,連聲道是,“您說得在理,確是我們不講究。可我們兩家的友情還不至於讓您這麼斷交。巧珍這丫頭,您也見過的,論模樣、論言談,不敢說出類拔萃,好歹也是京師地界拿得脫手的。您就是答允下了,也不算虧損。何況我們家欠您的情麵,那是一輩子都還不清的。趕明兒您隻要有要求,我們兄弟必然竭儘儘力給您辦好當了。您看,如許的話,是不是能再考慮考慮?”
方濟琛瞠目結舌,點頭感喟,“那您說,我如何和巧珍交代?她現在篤定了和您的婚約還在,是媒人之言,父母之意。我如勇敢說解約倆字,隻怕人當場就能給我撞了南牆。”
“就是那一麵……唉,要麼說是緣分,又或者說是冤孽呢。我們女人打那次見了以後,就滿心滿眼都是三爺您了,這可真真是情根深種……”
少女聽罷,直直盯著他,像是在看一個冷酷無情的怪物。
他向來發言給人留幾分餘地,能這麼直白,已算是明白表達了回絕的態度。
方濟琛連連擺首,“哪兒敢讓她聞聲,家裡從上到下都瞞得鐵筒普通。”
近似的話不知聽多少人說過,可從他嘴裡說出來,方巧珍就是感覺受教,點著頭道,“您說得都對,我確是率性了,傷了父母親人的心,是大大的不該該。可我當時也是急壞了,覺著他們做得不對,是故意欺負您,我看不過眼才……”
看向軟轎的目光多了幾分惻然,該說甚麼好呢?方巧珍也算脾氣柔中帶剛,但是他們疇前並冇有過交集,在胭脂鋪子裡是頭一回會麵。相互貧乏豪情,更談不上體味,何至於要以性命來勉強這段姻緣呢?
方巧珍一步三轉頭的進了門,他終究長歎一口氣,隻感覺短短一段路,倒是走得身心俱疲。茫然回身,抬眼看向火線,頓時便愣了愣。
隔著嫋嫋水霧,方濟琛打量著顧承,俄然開口道,“這麼說罷,您內心有人。我曉得,那天您在街上抱著一個女人的事,我也都傳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