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過甚看他，明顯要說的事非常哀傷，可眉眼卻比一旁的花枝還瀲灩，“太太如果走了，你在這世上，可就冇有親人了。”

祝媽媽咳了一聲，替她把被子掖了掖，“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這倆人，有情。”

他以手扶頸，活動著泛酸的部位，“還好，隻是感覺母親太辛苦。她病成如許，我卻無能為力，甚麼忙都幫不上。身子好的時候想不到這些，看著親人被病痛折磨，才曉得健安康康有多好。”

祝媽媽張著嘴，曉得這是個不情之請，半日疇昔，乾脆將心一橫，點了點頭，“哎，我曉得了，這事兒豁出老臉去，我也必然給您辦得了。”

觸手溫溫涼涼，似她的話音兒一樣，顧承接過來看，是一瓶清冷膏，塗在兩鬢上最是提神醒腦。

抬頭歎了歎，低聲道，“我還記得父親去的時候，也是咳得整晚都睡不了覺，喊著胸口疼。那日子太煎熬，說句不敬的話，與其一每天捱著，倒不如早些擺脫的好。”

誰家女人情願趕這個節骨眼倉促進婚，一進門就服侍病歪歪的婆婆？說不準個把月後便是披麻帶孝，一守還就是三年。

徐氏摸著心口，又是好一陣喘氣，“哪兒有胃口，纔剛那倆人……”

祝媽媽順著她的話想，介麵道，“您的意義是，趁早兒把媳婦娶進門？那，那人家方家無能麼？不是我說，這……”

“我的事兒，我自個兒最清楚。彆說人了，連貓兒臨了，還曉得要尋個潔淨處所給本身……”徐氏哀哀道，“我就是不甘心，見不著他結婚，見不著他有後……”

她冇朝他招手，也冇做任何行動，就隻是定定看著他。然後竟像是有鬼推他似的，顧承邁步向前，迎著她走了疇昔。

迴應她的，是一串搜腸抖肺的咳嗽聲，好輕易平複下來，徐氏掙紮道，“扶我起來，我想坐一會兒。”

徐氏倒是很有自傲，眸光一陣陣發亮，“隻要她喜好承哥兒，這事就有門！”

清泠泠的月光下，他的眉尖藏著懊喪，浮起澀然，唯有一雙溫和寧澈的眼睛，仍存著脈脈澹泊，倒是毫不避諱，正開闊蕩的在盯著本身看。

祝媽媽想了一瞬，鮮明瞪圓了眼，“太太，您是說……”

話說得極通透，這實在該算他的好處，旁人看著覺得端方，實則內裡並冇有設想的那麼癡愚。

祝媽媽訕訕一笑，“您也甭急，三爺是甚麼樣兒人，您內心明鏡兒。他管得住本身，如果成心，隻怕早就……”

“那你之前不言聲，就任他們孤男寡女的……”徐氏一疊聲的抱怨，隻是不忍苛責兒子，“也怨不得承哥兒，他一貫是個實心腸的孩子，承諾了人家照看，天然是要經心。偏那丫頭又天生那樣，哪個男人見了能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