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普濟庵的尼姑們不是省油的燈,四叔你真要扮女人出來恐怕會露馬腳。”燕七帶開話題。
到了年底,也不必再裝模作樣地儉仆,到了該好生享用的時候,這飯菜自是如何豪華如何上,鏤花繪果為茶,十錦火鍋供饌,鵝油方的湯點,豬肉饅頭、江米糕、黃黍飥堆成小山,另另有公用來下酒的醃雞臘肉、糟鶩風魚、野雞爪、鹿兔脯、填鴨魚翅、鰉魚脆骨,清口的果品鬆榛蓮慶、桃杏瓜仁、栗棗枝圓、楂糕耿餅、青枝葡萄、白子崗榴、秋波梨、甜蘋果、獅柑鳳桔、橙片楊梅……
“為啥要出來呢?”燕七問。
“這麼牛叉?”這世上能人真是太多了。
“那小七兒,你代我出來如何?”燕四老爺笑嘻嘻地問。
祭祖結束世人各自回房盥洗,換上新衣,再回至四時居上房,一起用了早餐,歇上一歇,清算清算便要出門走親探友去拜年,非論男女頭上都插著用烏金紙做的“鬨嚷嚷”,有胡蝶狀的,有飛鵝狀的,有螞蚱狀的,也有虎頭狀的,大的如掌,小的如錢,戴一枝也可,插滿頭也行,個個兒喜氣洋洋,出門還必得往喜神地點的方向走。
“嘁,”燕四老爺一點不粉飾臉上的不屑,“我腦袋讓驢屁股夾了才找她幫手!我就問——她腦筋裡有‘幫手’這個詞兒嗎?!甚麼事兒到她麵前就隻要‘無益’、‘有利’兩種,跟她說句平常話,這話到了她肚裡都得轉上百八十個彎兒,掰開了揉碎了非得揣摩出個花兒來,老太太多疼我一指頭就跟剜了她一塊心頭肉似的!我就差跟她明說了——這家業將來都是驚潮的,我一文也不要!且看她會不會歡暢得上了房!”
“咳,幫我弄一張你大伯的名刺。”燕四老爺邊說邊覷眼兒瞅著燕七,有些做賊心虛。
燕四老爺半睡半醒魂兒還冇有收全,聞聲他娘問他板滯地點了個頭,又是一個大嗬欠,眼角擠出淚花來,伸了手背去抹,卻被手指上戴的鑲翡翠的大金戒指給劃了一下子,“嘶……”皺著臉定睛一看,一把擼下那戒指抬手就扔進當屋的炭盆裡去,叮噹一聲正中,“啊哈!準!”給本身喝采。
這廂總算消停了,燕府的年夜飯正式開端,老太爺做為名譽大師長先總結了一下疇昔的一年裡家裡的大事小情,瞻望了一下誇姣的將來,對兒孫們做了一番寄語,然後從他開端每位成員都說幾句吉利話,最後真正的大師長燕子恪命令開飯,下人們這纔開端魚貫地從夥房將菜流水似的擺上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