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太後笑了起來，這一回，是至心實意的笑：“殛斃無辜曰厲，愎狠無禮曰厲；克定禍亂曰平，治而清省曰平。雲端，這個諡號，真的很好。”

至此，鄭太後才曉得有定諡之事。她將坤寧宮中的動靜攤開在雲端麵前，淡淡說道：“不要再瞞著哀家了。說吧，定諡是如何回事？”

但入宮以後的事情，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隻可惜，她看不到了。

但是鄭太後卻明白她在想甚麼，想了想，便說道：“對北寧出兵之事，不必擔憂。哀家死了，出兵便再不能成了。”

年長的人皺了皺眉頭，持續說道：“定諡乃蓋棺定論，評價批駁。自古道諡法忘我，意義是不管美諡還是惡諡，都要忠於究竟。一國之君如此定諡，實在好笑！”

雲端覺得她不喜，便立即說道：“娘娘，皇後孃娘正在儘力，定會為娘娘爭個美諡！”

“文屍諫，武死戰，孟瑞圖身為禦史大夫，名譽功勞儘有，唯缺一死罷了。照拂好他的身後事，便足了。”鄭太後安靜地說道，不因孟瑞圖之死而悲。

“娘娘，孟大人……去了。血濺紫宸殿，麵龐卻安寧。請娘娘寬解。”雲端的聲音非常降落，語氣平靜。

這會兒是巳時一刻，尚未到開門迎客的時候，太初樓內冷冷僻清的，一個伴計端著茶水，恭敬地送進三樓某一個房間。

年長的人剃了他一眼，懶懶道：“你感覺我很閒嗎？還那麼甚麼？我既曉得了這個諡號，便要管一管了。你去找韓曦常吧，奉告他甚麼叫諡法忘我。”

紫宸殿內一片沉寂，過了好久，才響起帝王清洌的聲音：“準！”

的確，皇上痛恨娘娘，卻冇有體例對於娘娘。皇上所能做的，就是對於已死了的娘娘，就隻能拿皇後的身後名聲作賤了。

倏忽，也十年了。

孟瑞圖求仁得仁，這一死，是全了他的誌向，有何可惜？

她破家滅族殺夫無子，是為厲；她誅四王平動亂穩朝政，當得平。這兩個字，恰本地概括了她的平生。

鄭太後驚詫半晌，才似笑非笑地說道：“哀家還冇死呢，天子太焦急了。不過，這兩個字，倒是出乎哀家料想。”

一想到暗入耳到的那件事，雲端心中的悲忿便翻滾不止。娘娘還活著呢，皇上就已經急著給娘娘定諡號了！

管事姑姑雲端倉促返來，在正殿外拂去一身寒氣，才腳步輕緩地走出來。

恍忽間，她彷彿見到了他臨死之前的掙紮不甘，還聽到他邊吐血邊吼道：“朕已經立你為繼後，讓你受萬人膜拜，你竟還弑君……你……你另有甚麼不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