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厭的蠍尾毒刺貫穿林儺右掌，血滴在龍鳳佩上。葬洞轟然震顫，十二口懸棺化為齏粉，暴露內藏的青銅儺壇。壇心供著個繈褓大小的玉雕儺麵——那竟是林儺滿月時的麵龐。

"搖鈴不過三，過三屍睜眼。"

江底忽傳辰州古調，十二具古屍齊唱《引魂歌》。黑眚在歌聲中崩解，碎瓷片落地拚出卦象：**"山地剝，龍戰於野。"** 一片青花瓷上，鮮明畫著楚厭與三蜜斯在屍祠堂拜堂的場景。

光緒二十三年七月初七，本身親手將青銅秤砣釘入三蜜斯腳踝，楚厭在旁以《五毒刺青》煉化她的靈魂。江麵忽起陰風，影象中的血月與徹夜堆疊，懸棺中墜落的古屍竟與現世屍隊麵貌無二。

五更梆子聲裡，林儺在葬洞深處尋到本《血儺紀事》。殘頁記錄："楚林合巹，以儺麵為引，生魂為祭，可鎮九幽。" 楚厭的箭衣空懸洞壁，內袋掉出張泛黃婚書："光緒二十三年七月初七，楚厭聘林氏淑儀為妻。"

"接煞！"

"六十年一循環，本日該你了。"

江心旋渦中浮出團墨色人形，所經之處魚蝦翻白。林儺的陰陽瞳排泄黑血，看清這黑眚的真容——百具沉屍怨氣所化的無麵羅刹，胸腔內塞滿沱江底的碎瓷與繡鞋。

楚厭的箭衣獵獵作響，暴露後背《五毒刺青》中的蟾蜍。毒蟾長舌捲住墜落的懸棺，棺中滾出個鎏金儺麵，麵具內壁用苗文刻著："楚林血契，甲子為期。"林儺的儺麵俄然共鳴震顫，獠牙刺入他的顴骨，宿世影象如潮湧來——

屍祠堂的銅爐騰起青煙，楚厭的斷掌捏碎硃砂石，殷紅粉末如血雨灑向七口逆葬棺。林儺的陰陽瞳突然刺痛——棺中屍身的天靈蓋上，皆嵌著一枚生鏽的青銅鈴舌。

屍隊到達絕壁葬洞，楚厭將龍鳳佩按在洞壁凹槽。岩縫排泄黑血，洗出滿壁《儺神巡狩圖》——畫中判官手持趕屍鈴，無常捧著逆葬棺，孟婆的湯勺竟是半塊帶齒銀鎖。

屍隊行至沱江斷崖，楚厭割開手腕，血滴入江中化作七盞浮燈。林儺的趕屍鈴炸響，崖壁千年懸棺的鐵鏈回聲崩斷，棺蓋滑落的刹時，十二具古屍直墜而下——每具屍身的腳踝皆繫著青銅秤砣，砣麵刻《水龍經》鎮文。

楚厭的嗓音沙啞如鏽刀刮骨，他殘破的左掌拂過棺槨，辰州符上的"敕令大將軍到此"出現幽光。林儺握緊趕屍鈴，鈴身貪吃紋的雙眼俄然轉動，鈴舌上的腐肉竟生出白毛，在月光下如活物般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