鑾輿裡的獨孤沙華,在錦帕上提筆寫下了那兩行詩句,衰老的手懸在半空不斷地顫抖。她眉頭舒展,眉心的皺紋比臉上彆的皺紋都要深切很多,明顯是長年愁悶而至。
李虎不滿:“宇文護,你貴為驃騎大將軍,不會不曉得有功必賞吧?既然獨孤大將軍立下瞭如此豐功,不予嘉獎,反而讓他留守塞外,豈不有失朝廷威儀?據我所知,獨孤信這幾年來安定岷州、東討高歡、南征梁國、光複涼州,在外大小陣仗百餘,卻一向未有封賞,豈不讓在火線灑血的將士們寒心?”
李虎義憤填膺,一口氣說完,不由哮喘、咳嗽起來。百官聽了,都竊竊私議。固然有人顧忌宇文家屬的權勢,但是,因為獨孤信夙來申明遠播,天下之人儘皆愛護,聽了李虎的一席話,還是有人想為獨孤信鳴不平的。
“但是,和家人團聚,享嫡親之樂,也是人之常情!”
還未等宇文泰有所表示,宇文護就站出來:“陛下有令在先,獨孤信不得無詔還都!”
硝煙滿盈,長安城下屍橫各處,旗號破敗不堪,統統的統統,被白雪覆蓋,更加顯得苦楚、悲慘。
“雪紛飛,新人淚,塵凡能有幾循環?憶前朝,舊人悲,乾坤鬥轉人已非!”
一陣暴風拂過,吹散了沙華斑白的鬢角,也把錦帕裹挾了起來,直至消逝在無垠的蒼茫中。
恰是因為此次戰亂,耗損了大梁的國力,西魏乘機打劫了大梁的大片國土。不幸,江南的富庶,禁不住此次戰亂的襲擾,擺盪了國之底子。自此今後,奠定了北強南弱的政治格式。
“若不是大將軍忠心耿耿,怎能接受如此不公!”
合法百官不知如何得救的時候,忽見殿彆傳來小寺人捧著加急函件,倉促走上來。
身材衰弱的李虎,顫顫巍巍地跪謝:“謝吾皇,萬歲千萬歲!”
魏文帝看看趾高氣揚的宇文泰和咄咄逼人的宇文護,再看看沉默不語的文武百官,內心有磨難言。殊不知,他元寶炬是宇文泰攙扶的傀儡天子,朝政長年由這對叔侄把持著,百官要麼是宇文家屬的虎倀,要麼懾於宇文家屬的權威。即便有像獨孤信和李虎如許有勇有謀又忠肝義膽的有識之士,要麼死於宇文家屬的刀劍之下,要麼像獨孤信一樣被宇文家屬架空在朝堂以外。若不是李虎身材陵夷,也可貴回朝,這是宇文家屬的伎倆,既要倚靠六位柱國將軍開疆拓土,又要防備忠於天子的將領“清君側”,假借魏文帝之口,立下了“將領無詔不得還都”的端方。偌大朝堂,竟無一人能替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