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臨時放下阿姆的事，倉促來到前堂，瞥見阿誰熟諳的寺人宋長生正坐在那邊，郭朗在一旁陪著敘話，笑容略有勉強。

必然是本身聽錯了！這如何能夠？

一旁陪著接旨的郭朗妻眼疾手快，忙一把托住她臂扶住了，笑著解釋道：“皇使莫怪。小淑女這是太歡樂了。恭賀小淑女，今後就是秦王王妃了！”

菩珠的感受，就彷彿本身被人從後冷不丁地打了狠狠一記悶棍，胸中的那一口氣一時上不來，身子一晃，人幾乎軟在了地上。

夢中兄長那冷酷而哀痛的形象，如同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覆蓋著他十六歲後的全數夢境。

他入了薑氏用作平常起居的宮堂，喚了聲皇祖母，再喚陛下，隨即施禮。

他常常替天子傳各種聖旨，見多了接旨後的世人百態，碰到功德，乃至有當場衝動得捶地大哭乃至暈厥倒地的，這麼點失態，底子不算甚麼。

李玄度發綰道髻，身上罩了件薄薄的白絹道袍，仰在玉清殿那間闊大而幽冷的靜室裡，閉目一動不動。

如何變成了李玄度的王妃？

不！不！不！

天子麵上笑容垂垂消逝，忽道：“四弟怎的了？但是有話要說？”

天子叫他免禮，賜座，望一眼身邊的薑氏，親熱笑道：“四弟，皇兄擾你清修，將你傳來祖母這裡，是有一件喪事要奉告於你。皇兄偶從韓駙馬口中得知，四弟你傾慕於菩猷之的孫女，這幾年，皇兄本就為你畢生大事愁煩，看遍京都各家淑女，無一人堪配四弟。這下好了，璧人成雙，皇兄便替你做了主，已是命人往郭家送去了賜婚旨意，你這裡，皇兄特地前來親身奉告。明日皇兄便命太史令為婚事擇良日嘉時。盼四弟儘早結婚，有王妃作伴，則今後皇祖母與朕如同了結心願，皆可放心。”

他猛地睜眼，胡亂一把扯開道袍的衣衿，翻身下榻，也不走殿門，徑直到了窗前，一隻手掌撐著窗檻，縱身悄悄一躍，人就從窗中翻了出去。

屋裡卻空蕩蕩的，她人真的不見了，到處找也找不到。

宋長生展開聖旨，唸叨：“天下之本在國，一國之本在家。三皇五帝後，朕未聞家齊而天下有不治者也。菩氏世德鐘祥，毓著王謝，柔嘉貞靜，禮度攸嫻，茲特以冊寶，賜婚爾為朕之四弟秦王王妃，惟賢以立門，敬以相祀……”

穿林而來的晚風陣陣送入窗中，帶著山中特有的冷氣。

“臣弟無話。惟感激在心，無以言表。”他一字一字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