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泉苑外,一架牛車緩緩拜彆。
可那箜篌曲聲過分美好,胡琴樂聲如此和順……
江雪不過開個打趣,當然不會硬是逼著陰陽師作詩——假定陰陽師真的寫一首和歌,她估計還要頭疼。聽著笛聲逐步明朗起來,江雪翻開車簾,對著內裡驅車的源賴久說:“賴久,繞開神泉苑,從朱雀大道往南去吧。”
樂工以樂會友,以樂交心,哪怕素昧平生,隻要聽過對方的音樂,曾感受過對方樂曲透露的至心,曾因樂曲中的高興而高興,因樂曲中的哀痛而哀痛,那便可為心之朋友。
“那位的笛聲過分和順……”
麻倉葉王比及江雪重新坐好,話裡有話地說:“雪姬殿下不去神泉苑見一見吹笛之人,不是太可惜了嗎?”
當時非常艱險的事情,現在回想,竟然也會感覺記念。
“麻倉大人這個題目問得很好。關於這一點,樂工當中也有爭辯……我所習的流派開派祖師以為‘樂是六合之聲,樂工便是以心感受六合之聲而吹奏之人,偶然不能感受,無情不敷以吹打’,但是也有流派以為‘六合無情,唯人有情,樂是六合之聲,人故意動情則擾亂六合之聲,不能覺得樂’。樂工傳承千百年,宗師輩出,兩方爭論不休,隻能各出樂工鬥樂……如果高山流水得勝,天下人便以有情為勝,如果天音閣勝,便是有技無情更優……”
麻倉葉王回道:“職責地點,不敢領受。”
江雪溫馨地又聽了半晌,再次冇法節製地流出淚水,一股輕柔的哀痛不竭地反覆著、盤桓著,膠葛著她的心,她悄悄按著心口,躊躇半晌,聽著樂聲更加哀痛痛苦,隻覺心如刀絞,彷彿置身這般痛苦悵惘中的是她本身。
……依樂館的端方,出師之前,學徒皆匿其姓、隱其名,以師姓為代,以序輩而稱,汝入吾門,行十一,便是“江十一”。吾教你第一課,樂是六合之聲,樂工便是以心感受六合之聲而吹奏之人。偶然不能感受,無情不敷以吹打。《樂術九章》皆是情……
作為曾經被高山流水館推出去作為代表與天音閣樂工鬥樂的樂工,江雪在這方麵很有發言權。
眾所周知,目前在禦室寺削髮的皇族當中以擅笛著名的隻要一名,那就是永泉。永泉出身皇族,曾經是“敦仁親王”,厥後為了迴避皇室紛爭於十五歲削髮,捨棄了俗家的封號,成了永泉法親王。
溪水悄悄地向著既定的方向奔騰,垂垂地,水中有了打磨圓潤的石子,有了被石子激起的水花,有了相互追逐的遊魚,朝氣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