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統的情感都在這一刻溶解一空,轉而被一種非常的酸澀所代替,在他胸腔裡伸展。
沈獨的腳步冇有停過。
然後聽到本身恍惚而平和的聲音:“……好。”
風從內裡吹了出去,一隻胡蝶在天光裡飛來飛去,他望了好久,才漸漸順服著本身本心道:“是。”
“阿彌陀佛,天憐世人,我佛慈悲。沈施主想見之人,現在已在業塔當中。隻是業塔為罪塔,一則守塔僧一定放你出來,二則施主想見之人一定願定見你。”
萬一和尚真不肯定見他,萬一他不顧統統的奔赴隻是一廂甘心,萬一……
向來隻聽過旁人用悔恨或者驚羨的口氣提早顧昭,評價他的話也大多走兩個極度。妖魔道的罵他凶險卑鄙狡計多端,正道的誇他足智多謀光風霽月。
四周還是是堆得高高的陳腐經卷,中間置了一張淺顯的長案,兩摞經卷疊在一旁,卻有兩本泛黃的經卷被人翻開了攤在案上。
“……這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和尚寬廣的後背貼著他滾燙的胸膛,沈獨眨了眨眼,俄然便不敢看他,隻是將額頭貼在他掛了佛珠的脖頸上,慢慢道:“你說人間從無真正的神佛,隻要一個善字。你也承諾過,我不死你不走,我不想讓你言而無信。我應當要留下來。但是我既不信神佛,也不信善,更不想剃成禿頂當和尚……”
“人間從無神佛,禪院都是凡人。凡人者,七情六慾皆有,喜怒哀樂也俱。翻遍佛法,尋根究底,也脫不出‘道理’二字。何況禪院諸位高僧都不想沾上你這費事,除我以外無人解得。”
沈獨曉得他指的是甚麼,隻道:“他鬥不過你。你除了我,無所欲求,可他另有野心。”
是不是有點太輕鬆了?
“……”
還“嗯”?
因而描述乾枯的和尚合十淺笑。
這一時候,全都看著他冇了言語。
這渾身血汙還未洗儘的昔日魔頭,便一步步拾級而上,無端端讓身後統統人想起了月前另一名和尚回到禪院後,一步一步跪上禪院時的姿勢。
還不等緣滅方丈給他甚麼答覆,他便又淡淡道:“方丈若不讓我見,我昏倒死在廟門前事小,人間妖邪魔頭又複出事大。”
如此罷了。
和尚便盤坐在蒲團上,埋首謄抄經文。
浸滿了鮮血的長袍袍角,在長長的台階上留下了逶迤的血痕,但跟著他走遠又垂垂乾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