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好。”

“不騙你。”

一層層腐朽的木料剝開，裡頭藏著一段上好的木芯，叩之有清脆之聲，鑿之堅固而留形，立柱上弦，固然粗陋，卻也是一張貨真價實的琴了。

這算是佛門經卷裡在彆傳播得頗廣，而沈獨亦有所耳聞的一段了，隻是昔日聽來不過如風過耳不留半點陳跡，本日聽了結有一種觸及心扉、想笑又想哭的龐大。

還未到山前，沈獨便瞧見山上那一片光輝的桃花了。

善哉抱著那一塊朽木，轉眸看沈獨，腐敗的一雙慧眼底下藏了些許動靜，隻為他這一塊“朽木”唸了一段佛偈。

“不騙我？”

善哉苗條的手指將那塊朽木上沾著的泥土都拂去了，隻朝他一笑，道：“是塊好木，或可為琴。”

一向走到那寺廟前麵，瞥見大殿外的香爐了，才俄然留步，低低問：“善哉，若現世有劫，愛上我，便是你的災害吧？”

他仰首看天，說著話，還逼迫和尚來答覆。

看著這一張陋琴，也看著善哉調弄琴絃的手指，莫名笑一聲，問：“朽木裡成琴，可其質本劣，如何能出聖音？”

沈獨聽著，漸漸靠在和尚身邊坐下來，抬頭看著將儘的天氣，另有山間還巢的鳥雀之影。

善哉曉得他說的是高山流水，也曉得他現在是在用裡頭“善哉”兩個字開他打趣，卻也冇甚麼彆的反應，隻是一笑操琴，任由他冇骨頭一樣在本身身上靠著。

這民風渾厚的市鎮中還是冇有甚麼江湖人士，見了這和尚與一平常貴公子模樣的人走過, 也並不當一回事, 頂多是感覺這兩人長得實在是都雅, 非同普通，多看上兩眼罷了。

“佛門的聖花，名典出佛經中。”

“人間從冇有佛，隻不過有一個‘善’字。”善哉笑了起來，隻往那大殿中參佛去，一身白僧袍在山寺桃花裡雪一樣潔淨，沈獨隻聞聲他平和出塵的聲音，“即心是佛，我心便是佛心。”

“無憂花？”

但他還是想說話：“和尚，不是朽木可雕能為琴，隻是你有一雙慈悲妙手，能化腐朽為奇異，以是連朽木都有聖音罷了。”

日近傍晚時，竟真雕出了形狀來。

“我不是？”

山寺敲響了晚鐘。

如果旁人見了，曉得前後的顛末，怕是要讚善哉一聲“法眼如炬，慧眼辨真”，竟能從一塊朽木裡發明一段能製琴的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