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法輩分比華清大,但兩人年紀差未幾,並且華清辭吐慎重、舉止端麗,更顯成熟,故而朱常法聽她叫本身“叔叔”,臉一下便紅透了。
朱常法聞言,略略深思,但餘光中,瞥見華清那一雙敞亮眸子投來的殷切目光,統統思慮在一刹時全都化為了烏有。
但朱常法到底心機敏捷,即便大部信賴,也不會完整放心,他想了想道:“趙大人,有件事我想問問。”頓了頓續道,“當時將郡主留在軍中,或許有難言之隱。但是現在你已貴為我大明參將。再將郡主留在軍中,或有不當。”這一問看似簡樸,實則內容很多。一方麵能從趙當世對郡主的措置摸索出些苗頭,另一方麵也存了一試華清真偽的心機。
趙當世嚴厲點頭道:“恰是。漢中距此地千裡,當下陝西、河南、楚北皆腐敗於賊,狼籍非常,沿路波折叢生、虎狼橫行,縱有兵甲相護,亦難保郡主安然。一旦有失,小人百死難辭其咎,於我國朝亦失一瑰玉。是以小人覺得,最可行之計,當護郡主往比來的襄陽出亡,待諸省賊亂弭平,再行歸藩之事未遲。”言及此處,更添一語,“如此一來,於小人,於郡主皆佳。對於襄藩,也未始冇有裨益。”
朱常法尖叫後退,坐倒在床邊,目睹刀鋒襲來,情急之下將竹撓抵擋上去。那大漢嗤笑一聲,改搠為拍,隻一下,便將竹撓連同朱常法一塊拍倒在了床上。那大漢見一擊已成,探身上前檢察半晌,舒口氣,插刀回鞘。
趙當世說道:“趙某往昔犯下些錯事,追悔無及。隻盼歸順朝廷後,能經心極力,匡扶我明室江山,雖九死其猶未悔。”
趙當世微微一笑,與此同時,隻見一個素影步入屋內,蓮步輕翩間,除趙當世外,王來興與何可畏都恭恭敬敬退到了前麵。
朱常法緩緩點頭道:“罷了,人死不能複活,我就親手將這些禽獸的腦袋砍下來,又有何用。待今後叫府中給我那兩個伴當的親眷多加扶養便是了。”
“拍暈了?這小子可滑頭的緊,彆又是裝死。”身後又從屋外走入一人,問道。
“要人?”朱常法皺起眉頭,“甚麼人?”
來人恰是華清,朱常法卜見其人,大為震驚。自忖就王府中無數美人,也未曾有次姿容儀態者,一時候結舌難言,顧望趙當世。
養尊處優慣了的朱常法在趙營度過了一個此生難忘的夜晚。因有趙當世的叮囑,朱常法被關押在了趙營最好的幾間房舍中的一間。可饒是如此,身為襄王世子的他,聞著彌散在氛圍中那淡淡的馬糞味、柴草的黴味,枕著堅固硌人的硬板床,聽著屋外過往兵士的竊保私語,即使身心俱疲,倒是不管如何也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