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她言語間的抱怨，梅蕊剜了她一眼，“就在鎮高低車”這輛馬車帷幔上繡有梅花圖案，四周邊垂綴絲穗，極儘豪華之能。如果踏風至村裡，不是羨煞旁人，被村裡人曉得繁貴都麗的馬車裡坐著的是她倆人，也不知會生出甚麼事端。

小虎子並不該聲，但到底有所收斂，又豎起耳朵，聽聽小姑父另有甚麼好說的。

在彆人家作客總不好賴床的，梅蕊柔聲道，“少恩快起吧，再睡下去人家該笑話了”

見馬車伕一副忠誠誠懇的模樣，梅蕊不忍心騙他，但想到搭乘了這馬車回到村裡形成的顫動，她還是把心一橫，說是到鎮上訪問親朋，先不歸去。

小虎子惡劣，恐怕大人不答應，起初紅了眼眶。顛末一晚的相處，對小姑父的喜好賽過都雅的姑母，因此揪著孫少恩的下襬，耍潑哭鬨，說甚麼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被扯下地又滿地打滾，嚷嚷著祖父祖母說話不算數，言而無信，是騙子，剛還說了兩家人要多靠近的，卻又不答應他到小姑父家作客。

縣太爺使眼色，命馬車伕將人抱下，莫遲誤了路程。

縣令夫人話音剛落，小虎子便擠開堵在一旁的孫少恩，鉚足勁手腳並用的爬上馬車，坐在梅蕊身邊，揚言要到小姑父家拜年，祖母剛說了要有來有往的。

過分熱忱，倒使梅蕊感覺過意不去，連連伸謝，而孫少恩卻不客氣，固然吃。

一副不隨了她意便不起的神情，看起來實足正在耍潑的孩子，梅蕊又好笑又好氣，卻不忍心回絕，俯低身子隨便的摟摟她。

屋外淒厲北風，似是摸不著看不見的手掌，毫不顧恤的拍打著門窗，使之收回陣陣呻*吟聲。

等她洗漱安妥後，梅蕊將長衫、大棉襖……一件件抖開給她穿上，細心整了衣領，又給她著上那既暖且輕，又隔潮，即便在在雪地行走也簡便而不滑的靰鞡鞋，乃至另有暖帽。

馬車伕拉下了臉，幾乎要將人直接丟到車上。這半路將人扔下如何使得，他是拍了胸口包管把人安然送到家的，何況夫人還叮嚀他好好認路記下住處。

縣令夫人的體貼、殷勤、慷慨，梅蕊千恩萬謝，但無功不受祿，天然是萬般推拒。礙於她說是初度見麵的一點情意，也隻好受著。

“到時候，我帶你上山打獵，打老虎打兔子……采花，采野果吃，到河裡玩水抓魚蝦，稻田裡抓蟲子，還要烤地瓜，吃著小嘴黑乎乎的……”不管可否會實現，孫少恩用力承諾，儘開空頭支票。若小虎子是個女人，梅蕊都要覺得她在勾惹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