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鼓譟，聽在孫菀耳朵裡，恰如道道春雷，彷彿就要喚醒這個家多年不見的朝氣。

孫菀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原地石化。她圓睜著雙眼，匪夷所思地瞪著笑容謙沖的卓臨城。

孫菀怕轟動內裡的黎美靜，不敢大聲說話，低低斥道：“不要臉！”

孫菀好不輕易才找到一雙大號的新拖鞋，耳聽得來人已經在自家門口站定，她趕緊起家，轉頭，笑著號召道：“叔――”

黎美靜高深莫測地笑了一下，“一會兒你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彆搞得跟個柴禾妞似的。”

另一個“叔”字還未及開口，孫菀的笑容立時僵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盯著衣冠楚楚的來人，呼吸與心跳一併梗住。

聽著樓道裡傳來的沉穩腳步聲，不知為甚麼，孫菀竟然有點嚴峻。她手足無措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方醒過神來，翻開鞋櫃，翻起拖鞋來。

孫菀快步走到門口，按下門鈴，翻開家中大門。

來人笑吟吟地看著孫菀，作勢去接她手上的拖鞋。

黎美靜聞聲，舉著鍋鏟走出廚房。她滿臉堆笑，用孫菀非常陌生的慈愛嗓音喊道：“哎喲，小卓來了。”

孫菀莫名對即將要到來的那位“高朋”生出了點好感來，或許，這個俄然冒出來的人，會給她和黎美靜一潭死水的餬口帶來轉機。

說完，孫菀返身回了客堂，站在牆角，冷靜翻看手邊的一本雜誌。她的目光雖落在雜誌上，但是全部心機卻在客堂的喧嘩裡，機器的轟鳴、人聲的鼓譟充滿著這個常日裡沉寂冰冷的家。

咬了咬牙，她鬆開推他的手，用力去掰他扶住門框的五指，見不管如何掰，他的手指都是紋絲不動，倒是客堂的舊木門被他們推搡得收回嘶啞的吱呀聲。孫菀不由又氣又急，“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快出去。孫菀，如何還愣著？快把拖鞋給你卓哥哥。”黎美靜迎上前，接過卓臨城手中的生果籃子，喜滋滋地抱怨，“來就來了，還這麼破鈔乾甚麼。”

“人來了，快去開門！”黎美靜大聲在廚房叫著。

孫菀一下明白了，“你要相親。”

卓臨城抬起左手撐在門邊上，力道不輕不重，既叫她不能將門完整合上，也不至於在她俄然放手時，本身一個趔趄跌倒。

衝過涼後，孫菀著意換了條紅色棉布長裙，淡淡地擦了點粉，將半乾的長髮綰在耳後，好給黎美靜的相親工具留個好印象。

雞飛狗跳的兩小時後，這套80平米的老屋子裡煥然一新：昏黃的光芒被半乾的白紗窗簾篩過，溫和昏黃地落在錚亮的舊木板上，剛裝好的乳紅色立式空調和暗紅真皮沙發給這舊屋子又添了些新意。細心這麼一看，還真有點她母女二人一向於此安平度日的溫馨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