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噠噠噠地過了崇仁坊,繞過平康坊,便到了萬年縣府廨地點的宣陽坊。
“你起來。”
徐妙文撥出一口氣,差點要將那扇子吹到中間去。他霍地坐正,將簾子撩開大半,笑得比餘月牡丹還光輝:“哎喲,裴大夫竟活著返來了!”
天子說完瞄了一眼他的神采,可裴渠就跟個已故之人似的,甚麼神采也冇有。末端又行了個大禮:“謝陛下。”
裴渠瞥了他一眼,徐妙文心不甘情不肯地閉了嘴。
因而一個五品散官,在這寥寥幾句話以後,品級一落千丈,成了從八品下的京縣尉。
三言兩語就將要說的事情宣佈結束,實乃言簡意賅界妙手。
徐妙文乃裴渠平輩,小時候好得能穿一條褲子,徐妙文甚麼都要與他比,可恰好如何也比不過,冇想到一腳踏入宦途,卻一起飛昇,速率快得驚人,導致四週一群服紫服緋的老匹夫看了他就來氣――
裴渠天然不知徐妙文心中策畫,他帶著官袍印綬到宣陽府廨時,還未進門,便聽得熟諳的聲音隔牆傳來――
曹中丞口中的裴大夫,指的恰是裴渠。裴渠明經出身,開初不過是個正九品的秘書監校書郎,冇過量久便被破格提為朝散大夫,徹完整底成了個文散官,官高至五品卻無所事事,再然後他便穿戴一身緋衣出了國,一走就是九年。
徐妙文這時正躺在車裡睡覺,扇子擋了臉,活像具屍身。車伕俄然轉頭喊他:“七郎出來了,出來了!”
裴渠恭恭敬敬退下,至廊外立即有個內官迎上來,同他叮囑了一些遷官細節,這才領著他出了宮門。
一介曠男不想去那風騷藪澤之地,也太虛假了吧,又或者是底子不可?
極好?天子將按在鎮紙上的手收回,平心靜氣地想了一想,終究進入了正題:“你這身淺緋官服已是舊得不能再舊,從速換了罷。”他低頭翻了昭雪上條陳,道:“換成青袍,去萬年縣做個縣尉吧。”
“某本日多有叨擾,裴明府再見。”
誰曉得裴渠變成甚麼模樣了呢?傳聞還躲在洛陽種菜賣菜哩,真是太有出息啦!
“曹某倒感覺不儘然,特地召他返來聖上自有安排,恐怕不會持續做散官咯。”
想當年裴渠在殿試上高中第一,天子驚其才調,命令將其答卷抄存在尚書省,以光大國得賢之美。這了不得的光榮現下還在尚書省存著,十多年來被無數士人觀瞻,可當初那根好苗,卻冇有遵循普通軌道好好生長下去,成果現在長成了一株歪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