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春眸光瞥了一眼角落裡的刑具,慢悠悠道:“曉得拶指嗎?”
南山站在軟綿綿的細雨中蹙眉思考,心全都擰到了一起,手上韁繩勒得緊緊也不感覺疼,身後的馬忽用腦袋蹭了蹭她。南山驀地回過神,那娘子也說:“眼下再焦急恐怕也無甚體例,隻好等明日街鼓響起來再說了。”
鼓聲落儘後的長安各坊彷彿都睡了疇昔,停了一會兒的雨這會兒又垂垂下大,南山彆了隔壁娘子,牽馬回了家。
此時的長安縣廨內,縣令閫托腮苦想著。到這個點還留在公衙措置公事,不是這位縣令有多勤政愛民,而是他正在煩惱地等人。
罷了,歸正臨時拘留也算不得甚麼大事,等過了今晚將人放出去就好了,可那人說要來鞠問疑犯,如何還不來?
長安獄內裡不過隻要兩個獄卒,可內裡卻多的是吏卒,想要出來一探究竟幾近不成能。她隻能眼睜睜看著裴良春出來,又回想起那日在裴府,裴良春那般語氣不善地說她與朝歌相像,便約莫猜到了幾分情委。
“裴禦史要做想做的事,我夙來乾預不了。他此主要查的是你的身份,他需求這個機遇往上爬,我冇有體例禁止。或許我能通過乾係幫你遞些藥給鳳娘,讓她走得舒坦些。但那樣對你無益,越是如此,裴禦史對你的思疑隻會更深。”他風平浪靜地說完,“需求的捐軀,無可製止。”
他的聲音聽起來分外有壓迫感,鳳娘仍舊縮著肩:“我家娘子是長安縣的媒官。”
鳳娘冒死點頭。
裴良春麵無神采:“你當真是‘南山’的乳母嗎?”
蒲月的天已是很熱,一場陣雨底子澆不透這火氣。驟雨暫歇,天氣鴉青,烏沉沉一片,彷彿另有多量雨水將至。受了潮的街鼓已悶悶敲到了最後一聲,南山渾身*地站在屋門口,聽隔壁娘子將事情漸漸說來。
若隻是純真的誣告偷拿或許並不難處理,但從隔壁娘子的描述中看,事情並不會如許簡樸。那胡商誣告誰不好偏要誣告一個眼盲之人,何況縣廨的人也不成能這般不明事理,如何看都像是有其彆人在用默算計。
這會兒已近五更,不久以後街鼓便要敲響,在那以後,天也會亮起來。而這座宅院的仆人,此時房中的燈已經亮起,恐怕已是梳洗結束,等著去上朝了。
縣令聞聲霍地起家迎客,而此時南山卻已是到了長安獄外。夜禁擋不住她,何況還是在如許一個連武侯都懶得出來巡街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