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西門慶夙起,也冇往衙門中去,吃了粥,冠帶著,騎馬拿著金扇,出城南三十裡,往磚廠劉寺人莊上赴席,書童與玳安兩個都跟去了。
玉樓說道:“六姐往洞兒裡淨手去了。”
玉樓哪故意機再去看洞裡,隻顧抱了官哥兒,拍哄著往臥雲亭上去。小玉拿著床笫,跟在前麵。弓足怕玉樓說甚麼,也跟上來。
不一會,迎春取了床笫和骨牌來。瓶兒鋪下席,把官哥兒放在小枕頭兒上躺著,讓他安閒玩耍,本身便和弓足抹牌。抹了一回,又教迎春往屋裡燉一壺好茶來。
月娘聽了這些話,怒生心上,恨落牙根,真想叫住弓足罵幾句,但那隻會反傷麵子,隻得忍耐,本身進房,睡在床上生悶氣,不敢放聲哭,自埋自怨,短歎長歎,中午的飯也不吃,暗自想道:“我冇兒子,才受人這般對待。我求天拜地,也要求一個來,羞那些賊淫婦的毬臉。”因而起家走到後房,在文櫃梳匣裡取出王姑子整治的頭胎衣胞來,又取出薛姑子送的藥看。見藥袋封得緊,小小封筒上麵,刻著“種子靈丹”四個字,有詩八句:
瓶兒隻得撇下孩子,交與弓足看著,說了聲“我就來”,走了。
瓶兒走到亭子上,月娘說:“孟三姐投壺輸了,你來替她投兩壺兒。”
“不怎的,問一聲兒。”月娘淡淡地說了一句。
瓶兒答道:“還冇哩。”
瓶兒說道:“底下冇人看孩子哩。”
後又有:
月娘坐下,見瓶兒烏雲不整,問道:“六娘,你頭鬢也是亂蓬蓬的?”
莫作雪花風月趣,烏須種子在些些。
瓶兒加了一句:“三娘,累你,一發抱了他來這兒。”
月娘對快意兒說道:“我又不得養,我家的人種便是這點點兒,要用心纔好。”
月娘道:“她們也太粗心了,那裡把一個小娃兒,丟放在芭蕉樹下,本身走開?被貓唬了,現在纔是愁神鬼哭的。定要把孩兒弄壞了,才停止。”
第二日夙起,月娘心中牽掛官哥,先差小玉去前邊問訊,本身隨後就到。瓶兒昨夜冇睡好覺,正躺在床上打盹,傳聞月娘就來,趕快起來,要迎春拿洗臉水抹了把臉,急攘攘地梳了幾下頭,又教迎春燒茶點安眠香。
迎春剛走,孟玉樓在臥雲亭雕欄上瞥見瓶兒,招手兒叫道:“大姐姐叫你說句話兒,快來。”
月娘笑了:“看你說的。自野生的親骨肉,倒也叫他是朋友。像我,成日要個朋友也不能夠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