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人剛走,吳月娘倉促走到前廳,向西門慶再三安慰:“主子無禮,自可家中處罰便了。休要拉剌刺地出去,轟動官府做甚麼?”
西門慶杜口無言。
西門慶聽言,二目圓睜:“你婦人家曉甚麼事理!主子用心殺我,你卻還要我饒了他?”
“不打緊,我自有話打發她。隻說問我姨孃家借來戴戴,怕怎的!”
西門慶急了,教來安兒扶她起來,勸著,拉她回房去了。
“阿呀!”惠蓮倒不把這事看大了,說道,“爹你白叟家冇的說,他但是冇有這個話,我就替他賭了大誓。他就貪酒,哪敢七個頭八個膽背後裡罵爹。又吃紂王水土,又說紂王無道,他靠甚麼過日子?爹,你不要聽人言語。我且問爹,聞聲誰說這個話來?”
西門慶難以忌諱,隻得照實說了:“來旺兒責打他幾下,放他出來吧,寫帖給夏大人說說。”
來旺哭道:“爹汲引小的做買賣,小的怎敢欺心抵換銀兩?”
來興兒問來旺兒:“你前日不是在外對俺世人揚言要殺爹,怪爹不與你買賣做?”
惠蓮禁止道:“不成!夜晚了,須看個動靜,你不成等閒去。”
玉樓勸道:“你也就算了吧,男人冇端莊,大姐又不管,我們能走不能飛,能說到哪去?”
“你對我說,尋個甚麼買賣與他做?”
惠蓮得了西門慶此話,內心寬鬆多了,不但神采規複,並且走到後邊對眾丫環媳婦,詞色之間,未免輕露。
惠蓮上前,摟抱住西門慶脖子,說道:“我的親達達,你好歹看奴的麵,何如他兩日便放他返來。隨你教他做買賣還是不教他做買賣。出來後,我教他把酒斷了,隨你使他往哪去,他敢不去?再不,你若嫌不便利,替他尋上個老婆,他也罷了,我畢竟不是他的人了。”
弓足叫住小廝:“先不要叫陳姐夫來。”然後坐在西門慶中間,說道:“你空占著個男人漢的名兒,本來是個隨風使舵、順水推船的行貨子!我說的那些話你是不依了,倒聽那賊主子淫婦的話兒。隨你如何每日沙糖拌蜜與她吃,她還隻是疼她的男人,依你現在把那主子放出來,你也不好要他這老婆了。放在家裡不葷不素,當何為麼人兒對待?想要她做你的小老婆,主子又在麵前,待要說是主子老婆,你現把她逞得恁冇張致的,在人跟前上頭上臉的,就算你另替那主子娶一個,你要了他的老婆,今後倘若你兩個坐在一塊,那主子走來跟前回話做甚麼的,見了有個不氣的?老婆見了他,站起來是,不站起來是?先不先隻這個就不雅相,傳出去休說六鄰親戚笑話,隻家中大小也不再把你放在眼裡。恰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既要乾這事兒,為何做了泥鰍怕汙了眼,不如一狠二狠,把主子成果了,你就整天摟著他老婆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