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月娘見弓足摟著瓶兒坐著,問道:“五姐,你灌了她些薑湯兒冇有?”
過了一些時,西門慶也進了房來,奉告她已找了銀匠打造餬口,又同她籌議道:“二十五日請官客吃會親酒,明日發柬。少不的拿帖兒請請花大哥。”
瓶兒流著淚說道:“這怎說呢?悔也是遲了。隻因你一去了不見來,把奴想得邪了。後邊喬皇親花圃裡常有狐狸,要便半夜半夜,化名托姓變做你,來攝奴精華,到天明雞叫時分就去了。你不信,隻問老馮和兩個丫頭,便知真假。厥後把奴攝得看看至死,這才請蔣太醫來看。奴當時好似掉在麪糊盆裡普通,叫那廝騙了,說你家中出了禍事,上東京去了,將來房屋財物都要充官。奴不得已,才走下這條路。誰知這廝砍了頭是個債樁,被人打上門來,轟動官府。奴忍氣吞氣,丟了幾兩銀子,立即將他攆出去了。”
西門慶又奉告瓶兒,已教安然和天福兒兩個輪著在獅子街屋子裡上宿。
西門慶笑道:“這小淫婦兒,儘管胡說。”說著往外走了。
世人聽了,都替瓶兒捏兩把汗。
瓶兒誠懇,說道:“奴正還是兒打這麼一件。”
西門慶坐著,問道:“我當時已對你說了,教你等等兒,我家中有些事兒,如何不依我,倉猝就嫁了蔣太醫那廝?你嫁則嫁娶,嫁了彆人,我也不惱,偏嫁那矮王八,他有何本領?你把他倒踏進門去,拿本錢與他開鋪子,在我眼皮子跟前開鋪子,要撐我的買賣?”
次日飯時,西門慶和瓶兒纔起來。瓶兒正籌辦臨鏡梳頭,隻見迎春送出去四小碟甜醬瓜茄和細巧菜蔬,一甌燉爛鴿子雛兒,一甌黃韭乳餅和醋燒白菜,一碟火燻肉,一碟紅糟鰣魚,兩銀廂甌兒白生生軟香稻粳米飯兒。瓶兒先漱了口,陪西門慶吃了半盞兒酒,叮嚀迎春把昨日剩的銀壺裡的金華酒篩來。每人吃了兩甌子,方纔洗臉打扮。
西門慶承諾道:“我曉得了。”袖了髻和帽頂子,出門往外走。
西門慶說道:“罷麼罷麼,小淫婦兒,隻參謀甚麼,我另有事兒要辦哩,返來再說不遲。”說著要往外走。
到了晚夕,西門慶袖著馬鞭子,進了新房當中。玉樓來到弓足房中,二人叮嚀春梅把門關了,不準一小我來。然後立在角門兒外悄悄聽覷,看內裡怎的動靜。
瓶兒說道:“先不是說好了,三日來。也罷,你請他請罷。”
弓足嘴快,叫道:“李大姐,你過來與大姐下個禮兒。實和你說了罷,大姐姐和他爹,因為你來,兩個不說話。俺們剛纔替你勸了這麼一日。你他日安排一席酒兒,央及央及大姐姐,教她們兩個老公婆笑開和好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