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
普魯托爾認識到,他已經身不由己地被綁死在巴蘭杜克的戰車上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名莽撞且自大的車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中狂飆突進,無所謂下一秒是否會跌落萬丈深淵,亦或是在峭壁前粉身碎骨。巴蘭杜克不像是在尋覓出口,而是在等著出口前來驅逐他的到臨。如果普魯托爾有解綁跳車的權力,那他必定會立即這麼做,然後站在一邊以畏敬的目光諦視著北境的新男爵走向悲劇性的自我毀滅――但是普魯托爾曉得這是期望,他乃至不能謾罵埃修,獨一能做的事情隻要向弓手之神烏爾維特禱告。
“能夠。”埃修不假思考,“我會安排,鐵衛跟龍騎士都留下,這就已經湊齊30人了,若您感覺不敷,還能再點些民兵。在我與多諾萬暫離期間,您就是伊斯摩羅拉實際上的統治者。”
“這是?”埃修抓了一蓬雪塞入口中,含混不清地扣問。
“你肯定?”赫菲斯托有些驚奇,“這些可都是北境最能打的精銳。”
這一人一馬天然是埃修與焚野。他現下這副病懨懨的模樣,如果被熟諳的人看到,大抵味驚掉一地的眸子子。畢竟在他們的印象中埃修是穿戴單衣還能在冰天雪地裡自如活動大開殺戒的猛男,王立學院不曉得有多少學者恨不得解剖他個六七八遍以看望這具身軀嚇人的機能從何而來。
“您的要求是?”
實在埃修並冇有大要上這麼衰弱,他隨時都能暴起,從一介馬背上的病夫轉化成無情的殛斃機器。他狠惡的咳嗽並非是甚麼惡疾,究其啟事,還得從赫菲斯托提及。伊斯摩羅拉的工匠長嘴上說著要交代幾件事,把埃修遠遠地叫到一邊,卻毫無前兆地往他胸口上戳了一指頭,埃修天然是很信賴,也並不感覺以本身的體格有需求防備這一指,隻覺得是責備的表示。但就是這看似無足輕重的一指,卻讓埃修的身軀刹時脫力。若不是赫菲斯托早有籌辦一把攬住埃修的肩膀,不讓他一頭跪倒,不然其彆人就算離得遠也會看出端倪。
寒夜,披甲的軍士手持著火把行軍,連綿的火光在被暗中所覆蓋的雪原上搖搖擺曳、起起伏伏地勾畫出一個謹慎的三角陣型。火把的圍城火線,綴著一支範圍極其癡肥的俘虜軍隊。二者的比例極度失衡,乍一看,像是一匹上了年紀的瘦馬在死力地拖拽重量遠超本身極限的巨石,讓人擔憂其身軀隨時都有能夠被惡感化力摧垮。但如許的擔憂純屬多餘,軍士們沿著既定的線路普通行軍、普通宿營、普通巡查,既不對身後的俘虜放鬆警戒,也冇有付與太多精力去存眷――也確切冇有過分防備的需求,被繳了械的俘虜們擠靠在一起,一邊隔著薄弱的衣衫用相互的體溫取暖,一邊將臉對準火光的方向,心有慼慼地挪動腳步,冇有人萌收回逃竄的心機。火光暉映不到的暗中對這些俘虜而言有如森嚴的雷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