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玖笑著喘了幾口氣,隨即,聲音低了下去。
隻餘下山茶灼眼,遊廊曲回。
蘇菜菜側過身子,看著榻上空無一物的另一側。
“早知如此,當日我就不該逞一時之氣,將你帶到人間,讓你害了阿玉……”
蘇菜菜隻感覺寒氣從腳尖一起上竄,竄到她的四肢百骸裡,寒冰普通砭骨。
蠱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蘇菜菜的手,本來白嫩柔滑的手掌被肮臟泥濘的濕土弄臟,而她的綠衫下滑,暴露一小截瑩白如玉的手腕,泥濘的濕土,顯得她手腕處的肌理更加乾淨瑩白。
禦儘然。
活人入蠱,萬蟲千毒,廝殺齧咬,蠱人出甕……
宮玖漫不經心腸持續說著,唇角的血水越溢越多,胸膛的起伏越來越重,可他彷彿涓滴痛苦都感受不到似的,嘴角始終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禦儘然瞧她這傻樣兒,也有些忍俊不由,跟著笑了起來。
宮玖咳了兩聲,胸膛狠惡起伏,嘔出幾灘血,他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艱钜的笑容,沙啞著聲音,逗弄蘇菜菜:“你再哭得這麼悲傷下去,謹慎為師舍不下你,讓你也跟著殉葬……”
聽了那麼多,看了那麼多,蘇菜菜也垂垂曉得了一個事理:我們常常看著彆人的故事,去體味故事中男女仆人公的愛恨膠葛,但實在,一回神,卻發明本身也恰是彆人所訴說的故事。
蘇菜菜疇前一向覺得那不過是一個惡夢罷了。
“你親身翻開便曉得了……”禦儘然笑得清透有害。
蘇菜菜鼻尖聞到熟諳的藥草香氣,是迷香。
那夏季雷雨的轟鳴彷彿響徹在蘇菜菜的胸膛裡。
宮玖毫無赤色的唇角染著觸目驚心的血紅,麵色慘白如紙,妖豔得近乎鬼怪。
宮玖眼睫一顫,垂落在袖子裡的素手漸漸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閃現出慘白瑩潤的玉色。
她傳聞禦儘然替笙娘贖了身,在霧秋山腳下開了酒館,做起了清閒買賣。
蘇菜菜眸中最後一絲亮光快速消逝。
是師父的彌月閣。
“師父,不是的……”蘇菜菜握住宮玖的手,吃緊道,“你彆說話,先彆說話……”
蘇菜菜指尖一顫,那血珠兒便順著白淨的手背滑落下去,蜿蜒出一道素淨的赤色,緊接著兩滴、三滴、四滴血珠紛繁落到她細白的手背上,如同夏季急雨般紛至遝來。
明顯曉得相求冇有但願,但是當她從他嘴裡聽到切當的否定時,心中還是免不了絕望難過,連最後一根拯救的稻草都冇有了,宮玖此次是真的冇有救了,真的要分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