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謙又登酈玉堂之門,說其束縛親戚,一番作派下來,到珍哥出世以後,果有了回報。蘇先生、酈玉堂來,並不希奇,兩侯府與洪謙有些兒說不清道不明乾係,也是平常。梁宿、丁瑋親來,便有些不能說意味了。
玉姐道:“我說這話你休惱,官家早拿出這份需求生兒子心來護著孝湣太子,也不致有本日了。宮秀士落到崇慶殿娘娘手裡,也不知是護她還是害她了。”九哥聽玉姐說官家,倒不甚惱,貳心中也是這般想,且官家實不是他親生父親,於貳內心,比酈玉堂還要差著些兒。及聽玉姐說宮秀士,小一驚,問:“宮秀士怎地了?”
照洪謙話說便是:“這等私密之事,唯恐旁人曉得,做一次兩次都嫌心驚。非得偷弄了六個來,是恐怕做得少了,留下陳跡少、旁人看不出麼?所謂畫蛇添足是也。”
王氏三十餘歲年紀,若她頭生子活下來,這會子不定已做了祖母,眼下卻隻好守著個女兒度日。與孝湣太子一處時,雖有二王逼迫之感,終是東宮,想著“今後”二字,端的是“苦也甜”。不料她這一絲絲兒盼頭也叫掐熄了,孝湣太子薨了。這十幾年辛苦皆拜這些人所賜,麵上和藹,內心早成仇了。
然也說呂後之不智,捨本而求末,拚了命地強大呂氏之勢,生恐呂氏一弱便叫人欺負了去。洪謙便問玉姐當如何做,玉姐笑道:“當時齊王肥、吳王濞尚,特彆吳王,多好靶子?又趙隱王快意,高祖言之類己,漢高多麼樣人?年近三旬一事無成,浣足見酈生、溺儒生冠中,惡棍耳,像他?也是個小惡棍,又有戚氏那樣母親,放他母子去,必反。外有勁敵,內裡人便不得不一心,不數年,民氣漸服,天下穩坐。惠帝江山既穩,又如何會不尊崇舅家?何需求將魯元之女與惠帝為後?酂、留、絳、曲逆等功臣之家無女耶?哪個不成為後?又幾家又無子耶?竟尋不出一個好兒郎來配魯元之女?”
這宜男之相,不消說,便要略渾厚些兒,稍有不慎,倒叫人感覺不矯捷,實不是好色彩。本朝後宮實不豐盈,官家這裡少,然也不乏容色娟秀之輩,似淑妃尋來這些個,確切委曲官家了。
玉姐一一聽了,再謝王氏。王氏道:“我也悶得久了,可貴九娘來與我說個話兒,不免也嘮叨了。休嫌我煩。”玉姐自不敢當。王氏朝玉姐道:“這些個都有成例,算是死。這宮裡,難是活。”玉姐因凝神,王氏命人將三姐領下,方與玉姐說些個宮中人事。